眼看著那幾個人在水里浮浮沉沉,知晚看了說道:“船上有木板子,給他們扔下去一些。”
那舉子的隨從里倒是有幾個通水的,靠著知晚他們扔過來的木板子,好不容易將自家爺托舉上船后,那舉子已經沒氣了。
知晚讓人搭了船板上船,趕讓那些嚎啕的下人散開,用力按他的口出積水,再讓他的小廝,依著教的法子給爺續氣。
那爺終于咳嗽一聲,緩過氣來。只恍惚間看著個絕的佳人起頭紗,正給自己施針定神,還以為自己已然死后升仙,來到了瑤池邊上。
只聽那仙臨訓道:“出門在外,當懂得謹言慎行的道理,你們是外鄉客,不好招惹地頭蛇,一會便帶你家爺趕雇馬車離開吧,莫要再走水路了。”
那些下人們對這位出手相助的小姐也是激涕零,他們也怕爺再出意外,他們沒法代。
于是連忙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船。
就在這時,船上的船家也嘆口氣道:“姑娘,我看你明日也上不了船,不妨在此地多住兩日再走。”
知晚挑眉問為何,船家又接著道:“前些日子,三清門有個貨船,在航行一半之后突然炸了,火沖天,彷如焰龍一般。連帶著夜里趕路時,與那船相鄰的幾個小船也了波及,被激起的水浪打翻,當時淹死了不人,那天出航的船家都賠得傾家產。所以現在若是三清門有大貨船要出海,我們這些小船都避讓一下,估他出了江口,江面寬,挨不著他們,我們再走,不然他的船若再炸,說不定哪個倒霉蛋就要被波及到。”
知晚聽了覺得詫異,這三清門運送的是什麼?竟然能火沖天,聽上去倒想是運送了些火石利一類的。
大西王朝是有火營的,當初選元宵燈王時,就是火營的硫磺硝石混了府里的鞭炮,炸掉半邊墻的。
可是這等軍營都是由大西陛下直接管轄,就算要運送軍資,也絕對用不上三清門這等撈偏門的幫派。
想到弗國生產這些火,知晚一時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些驚天的。
不過據船家說,三清門在此地能鎮得住場子,人脈也廣,那日死了那麼多人,也被這位舵主給擺平了,一點風聲都沒有往上傳。
震州,真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
可惜照著船家所說,一時走不得。
鏢師們也見識到了三清門門徒的蠻橫,所以覺得東家此言有理,便在天明時,又下船雇傭了馬車。他們也沒有回客棧,此地人員來往頻繁,有些短租的宅院,錢銀雖然比住店貴了些,但是落得清凈,不會那麼人員復雜。
晨曦間,知晚上馬車時,突然瞥見那個三清門的舵主也從客棧出來,正準備上馬車走人,還有一個面容清俊的年輕人跟在他的后。
若是知晚沒記錯的話,這個年輕人昨天一直坐在莊豹頭的旁,比比劃劃的,似乎給他跟弗國人互相譯話來著。
接著,待看清這兩人之后的那個人時,知晚微微一愣,那人雖然裹披風,看不清人臉,但是他的側臉有個明顯的黑痣,跟知晚記憶里那個總跟在慈寧王后的幕僚甚是相像。
知晚緩緩上了車,離了埠頭,前往自己臨時租下的院落。
不過等住下時,發現昨日落水那個舉人竟然也在斜對面租了屋子。
那舉人姓孫,名謙譯,也是前往京城去的,誰想到昨夜遭遇這等意外。現在雖然緩過了氣神,可是肺葉里嗆了水,現在一咳嗽都疼,仆人們怕他路上出事,便讓他先安頓下來,養一養,再上路。
看見昨夜救他的仙竟然臨時住下,孫舉人想好好說說謝之詞都連噓帶的。
知晚知道這般嗆水之后,很可能被邪氣侵,發起高燒,所以又給他開了副藥方子到下一個小鎮抓藥吃。
從碼頭出來以后,柳小姐都戴著帷帽,厚厚的紗布遮住了姣好的面容,讓在昏迷中一窺仙子真容的孫公子暗暗扼腕,只想跟這位柳小姐再多相一會,順便套問家在何方,可曾許親。
知晚并不愿與他多言,給他開了藥后,便回自己的院落歇息去了。
不過這兩天,每當夜時候,知晚都會沿著河岸走一走,看著三清門的人上下運送東西。
偶爾還會在粥攤那聽到那些在埠頭搬運的短工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聽說這兩日走的大船都是尋常的走私貨,據說過幾天那些弗國人還要再運一趟,到時候就不用他們這些短工了,所以他們的錢已經結清。
知晚不聲地聽著,心里一時想著,那艘炸了的船上運送的東西,會不會跟慈寧王府有關?因為出了意外,所以那位莊舵主只能臨時補貨,再運送一批過來。
可是這些東西,都不用碼頭上的短工,想來是很要的……
這麼想著,正走著,卻被人直直攔住。
知晚抬頭間,有人手去的面紗。
雖然進寶手疾眼快,一把拉拽住,可是知晚帶紗的帽子也被風吹得掛在了帽沿上。
急急放下面紗,可是那男人已經看清了的臉,只氣得晃手:“你還知道回來!”
知晚抬眼看去,這個男人語調步態都有種戲臺子上長久練習才會烙下的印記,模樣生得也甚好,就是看人的眼神帶著一子勾人的桃花之態,讓人心里不自覺就生出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