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嘆了一口氣也不好跟凝煙解釋什麼,只是說道:“以后甭管什麼人給你遞送東西,你都不可自作主張先收了。如今我一人立府,更要注意言語,要不然這京城底下要是鬧出什麼閑話來,我豈不是給祖母們臉上抹黑?”
凝煙低頭聽訓,小聲告錯出去后,知晚又低頭理了理箱子,發現除了銀票子之外,還有一封信。
打開看時,只簡單的一句話:“開府不易,權且拿著花用,勿責怪凝煙自作主張,你我今世不鸞,亦是兄妹。”
這話里的意思很簡單,就算今世不夫妻,他也永遠是兄長。妹妹花哥哥的錢,天經地義。
知晚看著,心里一時說不清楚是酸,還是甜。那句“今世不鸞,亦是兄妹”,聽著本該松一口氣的,畢竟他也想開了,可是拿著那信,知晚愣是整整失眠了一宿。
雖然中間也睡了一小會,可是零零散散做的夢,也都是在貢縣時,與他挨坐下棋、繪畫時的景。
那樣毫無芥的時,只怕是做回兄妹也不會再有了。
不過第二天時,進寶對著小姐兩個烏黑的眼圈子,卻對大人給錢有另外一番理解。
“小姐你啊,也別死犟了,沒看出大人還是喜歡你嗎?”
知晚坐在妝鏡前梳攏頭發,悶悶道:“他都說了,我們是兄妹。”
當初不告而別,算是徹底傷了他的自尊。就像他說的,貓狗都排在了他的前面。他能為了不要前程,相較之下,將他舍棄得太容易了。
若是二人易位,知晚也覺得自己無法原諒這麼輕易舍棄了自己之人。所以他就此冷了心腸也沒有什麼錯。
而且的姻緣,他都想好了,可以坦然地給出主意招贅婿,這儼然就是替妹妹著想的兄長。
可是進寶卻大眼白一翻,笑出聲來:“小姐,你這就是耍后生耍得太,男人的這點子心思,你還看不出來?這家里家外這麼多的妹妹,你看大人給哪個妹妹這麼盡心了?您現在又不缺銀子,他還這麼主大手筆的給,生怕你不要,便是拿你當媳婦養!”
一旁正調胭脂的凝煙聽了進寶的鄙之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麼是耍后生?長得雌雄莫辨的,難道耍得多?小姐出去走了一遭,是在哪里鄉野村店里挖出這麼一段木來用?
知晚也覺得進寶有些胡言,板著臉讓莫要說話。
進寶笑著認錯,拿了要熨燙的服,遞給外屋的丫鬟們。”
等進寶出去后,凝煙趕勸知晚調換了丫鬟,像進寶這樣的,做個使還差不多,怎麼能在小姐的屋里呆著?
可是知晚卻說:“有本事,我用得著。”
凝煙眨眼睛問:“什麼本事?”
知晚指了指院子外,進寶已經在院子里了,正在替知晚整理練武場上的架子,嫌做擺設的石墩子礙事,單手便將它輕松拎放到了一邊。
凝煙看著力大如牛的進寶,有些直眼,然后小聲問:“這樣的,也有后生搶著要?”
知晚笑了:“氣力這麼大,若是在村子里,可是把好勞力呢!真的是被村子里的后生們爭搶的!像你這樣的,好看了,下地不出活,白白浪費米飯。”
凝煙覺得小姐這是變相夸好看,一時也滋滋的。
小姐人好厚道,已經找過家人說,允諾了再轉年就讓出去嫁人,嫁妝都由小姐來出。
這兩天家里來話了,說是婆相看將來要給找個做小生意的。
這樣伺候未婚縣主的使將來嫁人,足足的風面,又沒有做過府里爺們的通房,才不會嫁到鄉野里去呢。
進寶的本事,隨后兩天便得了驗證。
因為盧醫縣主準備招贅婿的消息傳揚出去之后,縣主偶爾出街,總是“意外”頻頻。
若是去茶樓飲茶,時不時會遇上自認為風流才子的公子在隔壁高聲朗誦詩詞歌賦,然后在長廊樓梯,跟縣主走了一個頂頭。
可惜還沒等公子們含脈脈傳達意,便看見一個黑丫鬟繃著臉頂了過來,聲詢問是不是沒長眼睛,明明看見眷下樓,也不回避,直愣愣地往前撞,是趕著投胎嗎?
又或者出外游船,趕上河埠頭棧道積水,有人急匆匆地趕到縣主面前,準備鋪路,獻一獻殷勤。
結果還沒等扣子全解開呢,人家滴滴的縣主已經被黑丫頭摟腰提抱起,大踏步地過了積水的棧道,全然不給男人們發揮的余地。
幾次之后,凝煙覺得黑丫頭進寶已經京城一半未婚男子的眼中釘了。
事實證明,陛下和夫人們的擔憂多余了。若是別的子招贅婿,可能會有些難度。
一個貌傾城的聰慧子,慕者本就趨之若鶩,單單一個招婿豈能嚇退一眾追求者?
京城里都知道,柳縣主是在盛家長大的,敬重秦老太君如親生的祖母,所以這婚姻大事,最好從盛家祖母那里著手。
起初遂自薦的都是些想要撿便宜的各府庶子。
結果老太君都懶得過話,直接跟前來談話的夫人們說:“我家柳丫頭自小就是在家里當嫡親孫養的,脾氣眼界都養了。父親是當年三甲探花,母親是神醫世家,家學淵源,又是陛下親封的盧醫縣主,醫湛,模樣更是出挑。哎,這樣的孩也是讓家里發愁。你們說說,又不是鄉野里沒兒子的老爺急著招婿生兒子接續香火,也不能騾馬不分,是個男人就行啊?那些才學平庸碌碌無為之輩,但凡有些自知之明的,也估計不好意思到我家柳丫頭跟前提親……我那柳丫頭不愁嫁,總不能找個樣樣不如自己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