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老婦人又哭起來,的話有幾分可信,圍觀的人便再次議論起來,而幾個男人則將長喜一推,不許他再問,繼續將鑼鈸敲起來,又是“婦姘夫”的喊。
長喜看看自己后不過幾個丫鬟,實在拼不過人家那麼多青壯男人,便只好退開。
他在人群里找了找,沒找到施菀。
也不知在哪里,但不管在哪里,可千萬別出來。撞到他們這些人面前,有理說不清,說不定人都要被他們強擄走。
隨著他們哭喊吆喝,雨衫巷的人越來越多,又是尸,又是婦,又是姘夫,小巷的人八百年沒見過這種熱鬧,來的人不愿走,沒來的人紛紛往這邊跑,很快將巷子都滿。
披麻戴孝的人在那里捶著門,喊著婦快出來。
這別說一個弱子,但凡家族里人一些都應付不了這樣的場面。
長喜怕出事,一直就和看熱鬧的人一起守在巷子里,但他也只能這樣守著,真到對方這麼多人有什麼行,他也奈何不了。
卻不知公子什麼時候能來。
就在巷子里的人越來越多,那家人義憤填膺要砸門時,一人大喝道:“姓張的,你們倒是惡人先告狀!”
說話的正是子奕,他也帶了十幾人過來,沖到張家人面前:“人是我打的,你們怎麼不把人抬到我家門前去,抬到這里是覺得施大夫一個弱子好欺負是不是?”
這時那敲鑼的男人喊:“這就是那姘夫,大家快看,這就是里面婦的姘夫,就是他打死我叔叔的!”
那老婦人則立刻撲到子奕面前,哭嚎道:“是你,是你這個殺千刀的殺了我兒,你們夫婦不得好死!”
“你胡說!誰他媽是夫婦,你這老太婆……”子奕怒不可遏,要將老婦人推開,但那老婦人死死抓著他服不放,他又不敢用全力去推,只好看向邊帶來的伙計,伙計們要上前幫忙,但又有好幾個年輕婦人涌上前來將子奕圍住,一邊哭一面嚎,要他償命。
子奕這會兒也知道他們的伎倆了,偏偏他只帶了男人來,打架行,但總不能去和人拉扯,到時又為富不仁、欺負婦道人家了。
就在這里作一團時,后面傳來一陣鳴鑼聲。
那鑼聲與普通的鑼聲不同,有節奏地急敲了七下,分明就是員出行的鳴鑼。
很快就有人喊:“縣太爺來了,縣太爺來了!”
員出行,百姓須得噤聲回避,巷子的人群立刻避往道路兩邊。
長喜心中松了一口氣,逆著人群往差來的方向去,果然見著不遠的一大隊衙差,最前是舉著對傘與對牌的儀仗,隨后是知縣的轎子,最后是兩排衙差,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幾十號人。
加上那衙差皆是穿差服,手提長刀,看著便是威勢赫赫,巷百姓退到兩旁噤若寒蟬,之前囂張的張家人也熄了氣焰,啞聲往路邊讓了讓。
轎子在杏樹前停下,陸璘從轎中出來,一青綢緞服,烏紗所制的長翅帽,目所及之,皆是雀無聲。
陸璘環視一圈,最后將目落在那群披麻戴孝的人上,隨后一個眼神,師爺李由便讓人將堵在施菀門前的那一群張家人圍住。
陸璘緩聲道:“聽聞這里有人要申冤,本府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讓治下有這等聞者泣淚的慘事,誰是苦主?今日我不要你的狀紙,也不必等放告日,便直接在此審理,若有冤屈,本府定還你公道。”
旁邊鄉鄰聽了這話,不由稱贊:“果然是青天大老爺!”
隨后又有人朝張家人道:“縣太爺都來了,你們有冤快說吧!”
之前帶頭訴冤斗狠的那人與哭嚎的老婦人相互看了看,斗狠的那人低下頭往后退了退,老婦人臉上一陣憤郁,最后一咬牙,上前來跪在了陸璘面前,痛聲道:“我有冤要訴!”
這時李由拿來椅子,放在陸璘后,陸璘坐下,問老婦人:“你報上姓名來,再說死者又是你何人?”
老婦人回答:“我曾桂芳,死的是我兒,他被那姓施的婦找姘夫給打死了!”
陸璘沉聲道:“曾桂芳,曾氏,死的是你兒子,你口中所說的姓施的婦是誰?”
“施菀,以前是我們施家村人,爺爺施柏仁,那施柏仁之前就醫死了我孫子。”
周圍又開始議論起來,陸璘再問:“醫死了你孫子?有證據嗎?當時可有報?”
“這個……”老婦人很快道:“今天不說這個,爺爺已經死了,這個我不找,我就找害死我兒。”
陸璘回答:“你的意思是,關于被告爺爺醫死你孫子的事,其實是死無對證,你也并不想報,只是隨口一說?”
老婦人一時沒了話,支吾半天,最后點了點頭。
陸璘又問:“好,這事你不報,便算了,接下來本府問你,你為何說這施氏是婦?”
“和一個男的相好,不……大半夜的,屋里有好幾個男人,這不是婦是什麼?”老婦人憤聲道。
陸璘問:“你怎麼知道屋里有好幾個男人?”
“我……”老婦人回頭看向之前帶頭吆喝的男人。陸璘也看向他,見他額上有道結痂的傷口,猜測他就是張大發的侄兒。
老婦人回道:“反正就是婦,讓人打死了我兒,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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