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家中,施重貴愣了,但見陸璘溫和客氣,也出了幾分靦腆的笑意,施重貴家的兩個兒子都去做泥瓦工了,不在家,大媳婦不好意思見年輕男子,去廚房幫忙做飯,陸璘和施重貴說著話,又主去逗弄院里玩著的小孫子壯壯。
壯壯膽小,并不理他,他一靠近就跑屋里躲著去了,隔了一會兒,外面有走街串巷的貨郎經過,陸璘住貨郎,在貨郎手上買了兩塊麥芽糖。
然后看著壯壯道:“你過來,我給糖你。”
壯壯便過來了,陸璘問:“你剛剛蹲在墻角做什麼?”
壯壯不說話,他道:“和我說了,我就把糖給你。”
壯壯說:“我在看螞蟻打架,兩伙螞蟻,打了老半天。”
陸璘忍不住笑起來,將糖給他,然后道:“螞蟻怎麼打架?我還從來沒見過,要不然你帶我去看看?”
壯壯歡喜拿著麥芽糖,帶他去墻角,卻見那兒只有最后幾只螞蟻,失落道:“現在螞蟻都走了,剛才這麼多,這兒,這兒,都是。”
“這麼多螞蟻打架,得多有意思。”陸璘嘆聲道。
壯壯說:“你想看嗎?我知道怎麼讓它們打架!”
說著它從麥芽糖的小紙包里撿出一小粒糖來放到地上,說道:“你等著看。”
兩人蹲在地上等著,沒一會兒,一只螞蟻過來,到糖粒,很快就回去了,壯壯便在這時將糖粒拿走,在隔壁換了個地方。
又有螞蟻來,到那粒糖,又走了,壯壯便將糖拿走。
這時有一行螞蟻過來,在最初放糖粒的地方轉來轉去,卻沒找到糖。
壯壯“咯咯”笑起來,陸璘也忍不住笑。
后來螞蟻越來越多,都在那地方轉圈,轉來轉去,始終找不到糖,就在著急時,另一窩螞蟻出了,來同樣的地方找糖。
轉著轉著,兩窩螞蟻到一起,然后就打了起來。
陸璘自然見過螞蟻,也知道螞蟻搬家,但從來沒見過螞蟻打架,還是打群架。
壯壯開心道:“看,它們要打好久!”
陸璘笑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和你說,一個窩的螞蟻不怎麼打架,得兩個窩的螞蟻才能打起來。”
……
屋壯壯的娘曾氏在門口悄悄看了一會兒,回廚房和婆婆道:“那縣太老爺倒真有耐心,和壯壯一起玩去了,看著好隨和,不像份那麼高的人。”
馬蘭香說道:“興許是年紀大了一些吧,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和我們說話都淡淡的,這回倒熱了許多。”
“也興許是,他想讓娘在菀妹面前說些好話。”曾氏說。
們都明白,人家一個知縣,無緣無故怎麼會對們好呢,只有施菀這層原因。
馬蘭香嘆聲道:“菀丫頭總這麼一個人,也不是個事,要這陸璘以后真能好好對,他們真能和好,倒也是樁好事。”
“自然是好事,菀妹一個人,也怪孤單的。”
等到日頭西落,飯做好了。因有陸璘在,馬蘭香特地拿出了去年冬天腌的臘,切姜片炒了滿滿一盤,又燉了一只,香飄滿屋,另有蛋、新摘的茄子,豆角等等,幾乎把家中能端上桌的最好的菜都端上桌了。
陸璘與他們一家人同席而坐,雖吃得慢條斯理,卻也吃了一大碗飯,每樣菜都吃了不,讓馬蘭香尤其歡喜,覺得自己這頓飯做得十分不錯。
吃完飯,陸璘與一家人告別,壯壯此時不怕他了,和他說:“陸叔,你下次來,我弄兩個蚱蜢打架給你看。”
陸璘笑道:“好,我下次來給你帶冰糖葫蘆,比麥芽糖好吃。”
等他離去,施重貴問馬蘭香:“這買房子的事,什麼時候和菀丫頭說?”
馬蘭香回答:“就這兩天去縣城和說吧,捉只去,幫把梳妝桌拖過去。”
施重貴點頭應著,馬蘭香說:“記得二郎待的話,不要和菀丫頭說是他托人說和的。”
施重貴卻道:“說起來,他怎麼勸的周鐵?我聽說周鐵看中了省城一套宅子,要好幾十兩,他等著老家這宅子湊錢,才死活不松口,怎麼陸璘一去他就松口了?”
“人家可是當的。”馬蘭香回答,“你管他怎麼說的,反正現在房契在我們手上就好了,等過兩天,我們去找那張嬸娘,讓幫著張羅張羅,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姑娘,給老二把婚事訂了。”
施重貴不說話了。
其實馬蘭香又何嘗不懷疑,不知道陸璘是不是用威威脅了周鐵,或是用了其他方法,但想不來那麼多,又實在太想要這宅子,最好就是假裝不知道,心安理得將這宅子收了。
第二天,施重貴就和馬蘭香一起,冒著烈日拿板車拖著梳妝桌,帶著一只,繞了十幾里的河堤,來到了施菀家。
施菀從馨濟堂回家,不知所以,給兩人倒茶,問起來才知道兩人將爺爺以前那宅子買回去了。
知道三嬸家一直想將那宅子買回去,但周家要價十八兩,三嬸實在拿不出來,便耿耿于懷,哪里想到現在不聲不響地,就買回去了。
問:“多錢買的?周家同意降價了?”
施重貴低著頭喝茶不說話,馬蘭香回答:“同意了,他看中了省城的一套宅子,急著要買,又缺錢,村里的宅子又沒有別人出價,他就答應了,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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