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卻平靜道:“這是我的事,陸大人不必替我安排。”
陸璘知道是徒勞,便又問:“我給你寫的信你都沒看?”
施菀看向他,他連忙道:“我不是有意去你房里的,當時那瓦匠不慎將一塊碎瓦掉了下來,我就進房看了看,你那房里的箱子沒關,我見我給你的東西都在里面,信連封都沒拆。”
“是,正好想起來,陸大人眼下得空,就順便將東西拿回去吧。”施菀說著,果真進屋去給他收拾那些東西了。
他站在房門邊上看著,緩聲道:“你就不好奇嗎?我和你說了什麼,哪怕不回信。”
施菀只是收東西,不理他。
他又道:“你別收了,我不會拿回去的。”
施菀收了一半的手頓下來,索將東西又扔回箱子,蓋上箱蓋。
“陸大人該走了,天已經要……”話說到一半,回過頭,卻見到他手上拿著本什麼書,一時忘了后面的話。
“《張氏針灸節要》,前任太醫局院使張千峰的書。”
施菀忍不住上前來,目不轉睛看著那書。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出手來,從他手中拿了書,翻開書封。
書頁是用的最好的白鹿紙裁的,瑩白如玉,凈堅韌,起來便覺舒服,上面的字用小楷寫就,字跡飄逸靈,竟像是……
這時陸璘道:“秦太醫家中借的書,我自己抄的,字好看嗎?”
施菀看他一眼,抿抿,心中千回百轉繞了幾道彎,不知該說什麼。
陸璘似乎看穿心思,又道:“你應該不會想自己抄一遍再把這本給我吧?也不會想拿錢找我買吧?更不會想放棄這書吧?”
施菀拿著書不吭聲。這的確都是想過,又覺得多此一舉的念頭。
陸璘這下認真道:“舉手之勞,不算什麼,你就當是為千萬病人才領這就好了。”
施菀將書了半天,最后道:“多謝。”
這便是收下了。陸璘這會兒笑起來:“不用謝,抄書的我們還是有的,是不是?”
又不知怎麼回,他便后退兩步道:“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過來。”說罷,轉干脆地走了。
施菀看他離去,倒真把他說的“為千萬病人才領這”的話聽了進去,進屋去就著燭迫切地看起書來。
第95章
第二日一早,陸璘果然就來了,也真的帶來了五兒,讓五兒幫做飯。
家中打了三天井,他就來了三天,最后一天下午,井打好了,工匠走了,他看著問:“今天會去街上轉轉嗎?”
施菀回答:“不去。”
他說:“我其實是來和你過七夕夜的,想著一直都沒一起過過。”
施菀這才想起今天確實是七夕。沒在藥鋪,沒有枇杷的提醒,也就忘了這種事。
看向他正道:“陸大人,我沒有要過七夕,要過也不會和你一起。”
“好……無妨,我只是來問問你。”他對這答案似乎早有預料,竟不再糾纏。
施菀道:“你一直在這里,會讓我被人說閑話,陸大人還是回去吧。”
“會回的,明天就走了。而且我會讓五兒和人說,是我想娶你,你不同意,他們不會說閑話的,他們只會覺得你有個當的做后臺,便不會欺負你了。”陸璘說。
施菀不再理他,轉往房間而去,陸璘在后有些委屈道:“明日我真的就走了,天不亮就走,晚上只是一起去轉轉,不行嗎?”
施菀沒回話,沒聽見一般進屋去了。
陸璘從院里的椅子上起,拿鍬和掃帚幫收拾院子,因為打井,院里落了許多土。
沒一會兒施菀出來,看他還在院里,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突然道:“為什麼你篤定我一定會和你去京城呢?因為那天晚上嗎?”
陸璘起著,繼續道:“就算那酒沒有讓我醉,就算我那天有所,那又怎麼樣呢?我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或貞潔對我來說都不再那麼重要,現在的我才是清醒的我,我可以明明白白和你說,我不會去京城,也不會嫁你,永遠不會,你做這一切都是徒勞。”
陸璘靜靜看著,隨后平靜道:“但我過來,并不是讓你嫁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然后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過七夕。見了你我很高興,問你也得到了答案,我此行,心愿已了,沒有什麼徒不徒勞的。
“如你所說,我也選擇了自己的路,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對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如果那個人不是你的話。縱使我也會孤獨,但并不是沒辦法承,再說午夜難眠時,想到你也和我一樣孤獨,我很快就覺得不那麼孤獨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就算我回了京城,照著我們的,也是同一月亮。”
施菀不再說話了,走到院中道:“我去藥鋪了,你走吧,我要鎖門了。”
陸璘看看地上的泥,“那……好,這兩日是晴天,這泥曬干了更好清理。”說著放下了掃帚。
施菀往院外走,他跟在后到了院外,一邊看鎖門,一邊道:“下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來,也許今年都不會有時間了,我如今在工部,年底會很忙。
“你有什麼想要的書,可以和我說,我在京城幫你找,然后托人帶過來。
“你去藥鋪我就不同你去了,被人看見確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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