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璘沒回話,頓了頓,鼓起勇氣道:“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初不那麼意氣用事,不那般清高任,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
話說到這里,后房門一響,又有人出來了,卻是施菀。
拿著盞燈往這邊來,只隨意瞥一眼這邊站著的兩人,便像沒看見一樣,往自己房中去了,陸璘在后面道:“施大夫——”
施菀沒理睬,他則很快跟進了房中。
王卿若怔怔看著他進房的影,有些錯愕,又有些哀痛,看了良久,轉過頭來不由涌出了兩行清淚。
拿手去抹了把眼淚,就在這時,徐平湖卻來了,看道:“原本說出來看看,卻半天不回去,這怎麼還哭起來了?”
說著將手上的披風給披上:“大半夜的,還下雨,小心凍著,這都要深秋了。”
王卿若看向丈夫,那雙圓圓的眼睛里著迷茫而天真的芒,不見半點銳利和智慧,卻在夜間燭火下也清晰地映著自己。
那時候,是他不顧一切娶了。
而今,明明手上積蓄無多,但為了讓回京能風一些,他還是耗了大量的錢財給做排場,怕被娘家的人瞧不起。
陸璘是那般驚才絕艷,人之龍,如天上的日,或許這日曾照到上,但終究是肩而過了,多年來陪在邊的只有丈夫。
又苦笑一下,說道:“就是見別人生孩子,想起了母親,下次不知什麼時候能見了。”
徐平湖回道:“那有什麼,明年或后年,我再陪你來就是。”
王卿若點點頭,“我們回房去吧。”說著,主挽過他胳膊,與他一起走向走廊另一頭。
房間,施菀將硯臺拿出來,倒水磨了些墨,給周知遠寫產婦后面月子期間的起居料理。
周知遠看著不像是的人,周老夫人也更記掛孫子,如今天氣轉涼,他們還要趕路,施菀怕周夫人得不到休息和照顧,惡疾纏,所以想將后面注意事項都寫下來,給周知遠提個醒。
陸璘在旁邊站著,給掌燈,然后問:“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們只是巧都來看況怎麼樣了,站在一起說了幾句話。”
第98章
施菀一邊寫著字,一邊回道:“陸大人說的哪里的話,我只是大夫,不管雇主的事。”
“但我想求娶你,總不能讓你覺得我三心二意。”他說。
施菀仍是埋頭寫自己的字。
陸璘問:“忙了半夜,了沒?要不要我讓人去廚房給你弄些吃的來?”
施菀的“不”字幾乎都要說出來,想了想,卻又抬起頭來,改口道:“如果可以的話,給旁邊老人家和周夫人弄些吃的吧,周夫人要清淡一些。”
陸璘低頭看著:“可以,那你能說說,你心里怎麼想嗎?看我和卿……我和徐夫人在一起,有不高興嗎?”
施菀微微一愣,明明就是相之人,他竟然王卿若為徐夫人?
這意思,竟像以此為條件,如果不說清楚,他就不去幫周家人弄些吃的。
默然半天,回道:“沒怎麼想,只是覺得你們有些可惜,有緣無分。”
陸璘立刻道:“怎會可惜,當初如果和婚對我來說才可惜,那時我對之事一無所知,等到了安陸,仍然會上你,卻再沒有求娶你的機會,甚至連表意都不行,只能將這心事埋藏心里,如此辜負了卿若,也辜負了我自己,興許辜負了你。”
“和我倒是沒關系。”施菀反駁,隨后道:“如果你娶了王姑娘,你就不會去安陸,因為你運通,如花眷,兒繞膝,你會權衡再三,興許就會忍下來,守住自己的位。”
很去談論他的事,或許是這一路奔波,讓兩人悉了一些;或許只是為了周夫人;又或許只是正好愿意開這個口。
陸璘發現,很了解他,甚至比他邊的父母親人還要了解他。
他回道:“如你說的那樣,我的確會權衡再三,也許也會忍下來,但卻終日活在后悔與自棄中,想不明白,悟不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我仍然選擇了同樣的事,仍然會在父母與妻子的責難下被貶去安陸,然后又在困頓迷茫中遇到你,你沒有嫁人,我卻已娶妻,這輩子,再沒有追求所的資格……
“那樣的陸璘,才是孤獨苦悶,抑郁終。”
施菀寫完了單子,沉默半晌才道:“你把時間浪費在我上,也會孤獨一生。”
“那倒不同。”陸璘笑道:“我喜歡。”
施菀不說話了,拿了單子起去隔壁,陸璘拿著燈送出門去。
到走廊上,王卿若已經不在了,大概是回了房,施菀又進周夫人房間去了,陸璘等在走廊上,看著的影。
里面傳來老婦人的聲音:“瞧這孩子,這高額頭,大耳朵,和你剛生下來一模一樣。”
“如今可算有了孫子,娘也能放寬心了。”
“剛出生就在鬼門關里走了一糟,是個命大的,將來必有后福。”老婦人笑道。
……
溫暖的燭中,周家人語氣里滿是歡喜和憧憬。
差一點點,今晚便是另一番慘象。
可是王卿若,卻會憐憫施菀沒有嫁人,而去做大夫,甚至還幫人接生。
連都如此想,其余人更會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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