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聲,無法接那時的自己,也無法接此時得知的真相。
“從頭至尾,你們都沒有告訴我,一直瞞著我……”他痛聲道。
焦媽媽抹了把眼睛道:“夫人這都是為了公子……”
此時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二公子,焦媽媽,你們在里面嗎?”
焦媽媽與陸璘都沒出聲,丫鬟又道:“焦媽媽,夫人問是不是二公子來了,那邊都好了,讓我喊公子過去。”
第106章
陸璘一言不發,開了門便往正房而去。焦媽媽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
陸夫人側在床上躺著,等著陸璘,卻見陸璘是急步而來,一進屋就定定看著,帶著痛苦,帶著憤怒,卻因為心有顧忌而強行忍著。
接著,焦媽媽就追了過來,見這形,連忙勸道:“二公子,夫人才好一些……”
陸璘仍是盯著陸夫人不說話,陸夫人倒問:“什麼事?”
見陸璘不說,又問焦媽媽:“怎麼了?”
焦媽媽也是低頭不語,陸璘終究還是忍不住,問:“菀菀懷孕,母親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自作主張讓打胎,而且從始至終,這麼多年也不曾向我!”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抑著怒火,低聲吼出來。
施菀來了,陸璘對關懷備至,陸夫人就猜測也許會有這麼一天,甚至還覺得這一天來得晚了。
問:“還是和你說了?”
陸璘厲聲道:“母親只要回答我,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
陸夫人便回:“不那樣,還能怎樣?子微,母親可都是為了你!”
“為我?為我為何不敢告訴我?為我為何要捂得這嚴實?明知我不愿意而去將它毀掉,就是為了我?”陸璘反問。
陸夫人解釋道:“我知道告訴了你,以你的子一定不同意打胎,你會讓生下來,然后就是史的彈劾,朝廷的貶謫,你那時候是多麼關鍵的時候,怎麼能有這些!”
“那你也不能擅自作主,也該問過我的意思!該我承的,我自會去承,憑什麼要讓菀菀去承,讓一個未出世的胎兒去承,母親為何如此狠心!”
……
外面下起雨來,枇杷敲響施菀的門。
施菀還在房中抄寫歧黃班的課業容,聽見敲門聲便知道是枇杷,開口道:“進來吧。”
枇杷推開門,外面的雨聲又大了些。
“師父,你聽到了嗎?怎麼好像是陸大人在和陸夫人吵架?”
施菀一怔,然后道:“人家的家事,我們就不要去心了。”
“可我好像聽見陸大人說菀菀?”枇杷問:“這說的,是師父吧?”
沒關門,前面果然有的爭吵聲傳來。
施菀低著頭沉默一會兒,回道:“說的是菀菀,便和我沒關系,如果說的是施大夫,才和我有關系。”
枇杷還張起耳朵聽著,施菀打斷道:“行了,別人家的心了,把門關上,考你個病例,你把藥方開出來。”
“啊……”枇杷百般不愿,卻還是去關上了門。
正房,陸夫人眼中含淚,也提高了聲音:“我狠心,我狠心是為了誰?子微,我的兒,我敢說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在為娘的心里,什麼也比不上你重要!”
“所以你就去肆意傷害你的兒媳,你的孫子?”陸璘反問。
陸夫人痛聲道:“沒有兒子,哪來的兒媳?和你比起來,我當然顧不上,再說我當時想的是,你們還能要孩子,但你的仕途如果了影響,卻不一定再有機會了!
“你不珍惜你的前程,但我珍惜,打胎又算什麼,哪怕是要挨刀子,只要能對你好,我一定會去做!”
陸夫人說得聲淚俱下,聽著的話,陸璘幾乎被去了力氣,踉蹌了一步才道:“那后來呢?我不知道才打了胎,但你是知道的,可同我和離,離開陸家,你也一句話都沒說,哪怕你告訴我才打掉我們的孩子……”
陸夫人抹著淚道:“你本就不喜歡,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想著你同和離了也好,你去外面再娶個大家閨秀,哪一個也比好……”
“做你的兒媳,侍候了你三年,你卻這樣對……”
“我對是不好,我承認!”陸夫人撐在床上捂著口哭道:“可能指責我、能恨我,你卻不能,我都是為了你!”
陸璘心中絞痛,如箭攢心,卻無法反駁母親的話。
如果不是他忘了國喪,如果不是他哪怕在那一晚之后都沒多關心過一句,如果不是他冷漠刻薄,這件事并不會由母親來主導。
他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懷孕了,可以第一時間去用別的方式理,甚至哪怕到了最后,也不會不和他說一句,自己忍下所有。
他再無聲息,轉過,就那麼出去了,出去的影如此滄桑與無奈。
秋天的雨不大,只是晰晰瀝瀝下著,有下人過來留他,他卻沒理,闖雨里,往后面施菀住的小院而去。
那小院里僻靜,因為下雨,又是天黑,外面不見一個人,但能看見房中的燈是亮的。
他站在小院里,著那屋子,卻發現自己并沒有理由見。
見做什麼呢?
道歉?懺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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