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方，也該去一去了。

日之后，這是劉景濁頭一次來找金烏。還是跟李二喝酒，提起那個奔月之人才胡人想起來。

當年治水那位大帝出煬谷分九河，是在此地，借助金烏之力淬煉的九鼎。

煬谷如今還位東方，不在南境。

劉景濁緩緩落地，煬谷與后世差別不小，但火屬靈氣肆意彌漫，與后世差異不是多大。

忽然想到，原本姜柚要破境登樓，需要去往煬谷找尋真火。但后來差錯，拿到了鴻勝山的火源，以至于即便沒有真火，也能安然破境了。

循著真意，很快便找到了一。

如今天下，能攔住劉景濁的地方，其實極，幾乎沒有。故而山之外的制，對于劉景濁來說，幾乎就是擺設。

進去之后，劉景濁這才發現，一只三足金烏蜷在角落，上火焰黯淡，瑟瑟發抖。

劉景濁一皺眉，瞬過去，分出一縷極致純凈的火道真意過渡了去，隨后問道：“小喵，聽得見嗎？”

那點兒火屬真意很快就被吸收殆盡，金烏的羽也逐漸褪去，很快便變作了一個年模樣的影。

年人一樣渾抖，但瞧見劉景濁后，立刻聲一句：“是……是你？”

劉景濁點了點頭，“是我，你怎麼弄這樣了？”

年人盤坐原地，用力吸食煬谷真火，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這才完完整整說出一句：“有人將我與天上那太割開了，那是我的本源。”

劉景濁皺眉道：“是誰？”

年人搖了搖頭，呢喃道：“不知道，當年只覺得眼前一黑，醒來就變這樣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輕扶起年人，輕聲道：“好，接下來，就跟我走吧。”

但是手搭在年人胳膊上時，也不知道從何出現一子奇異力道，劉景濁居然拿不掉自己的手了。但也只是一瞬間，劉景濁的手才離開年，年便抬起頭，冷不丁一句：“主人。”

劉景濁一愣，問道：“你喊我什麼？”

年又說了一句：“主人。”

此時此刻，劉景濁無奈一笑，嘆道：“怪不得，原來早就有跡可循啊！”

誰想得到，小巷之中，為幫年差點兒死的白貓，很早就了某人主人。誰有想得到，主人當了幾十年后，逆流直上又下八萬年，主人又遇到了自己的白小喵。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呢喃道：“什麼回？恐怕這就是了。也罷，你以后就白小喵了，跟我走吧。”

年人抬起頭，問道：“主人，我維持人族形很費力。”

劉景濁便輕輕按住年肩頭，一只眉心有著火紅印記的白貓就這麼出現了。

將白貓放在肩頭，劉景濁微笑道：“這是你的專屬席位了。”

一時間，劉景濁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未來。

白小喵又問：“主人，那咱們去哪兒？”

劉景濁沉聲道：“去靈山，問一件事。”

話音剛落，有個高大老者緩步走來。老者形拔，腰懸一把劍，像是文人所佩，略短。

“若去靈山，道友帶我一個，李先生里的胡說八道，說就是他們頭上沒的這幫人。”

劉景濁愣了好幾愣，瞪大了眼珠子，問道：“你是？”

老者笑道：“別管我是誰了，反正誰也沒你歲數大，聲道友，算我托大了。”

劉景濁只好下心中猜想，問了句：“道友有事？”

老者微笑道：“道友有時間的話，咱們擺上一盤棋如何？”

劉景濁笑著搖頭，擺手道：“我數萬年都沒能學會，天生與棋無緣。”

可老者卻揮手變出棋盤，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按你的規矩來嘛！”

劉景濁只好說道：“那就這樣，我輸了，就算我贏。在棋盤上我想法子讓道友贏，道友想法子讓我贏，如何？”

老者點了點頭，大笑道：“倒是有趣。”

可劉景濁一瞧見棋盤就眼冒金星，索也就不看了，隨心所，想在哪兒落子就在哪兒落子，速度極快。

果然，與想象一樣，棋盤上劉景濁輸了，但按照玩兒法，劉景濁贏了。

肩頭白貓睡得很香，看起來是比劉景濁對這棋盤還沒興趣。

片刻之后，又是一局，結果不出所料。

老者咋舌道：“還有這種事？來來來，道友陪我下這最后一局。”

劉景濁便陪著又下了一局，當然還是輸。

“道友，我真不會下棋。”

結果老者一咬牙，沉聲道：“按照尋常規則對局，就一局，如何？”

劉景濁無奈，只好陪著下棋。

換了尋常規則，不出一刻，老者便殺得劉景濁片甲不留。

此時老者瞪大了眼珠子，手臂直抖：“你……與你一局棋，我要倒退三百年棋力啊！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啊！罷了，好好學吧，即使輸一萬次，只要不死，那你贏一次就夠了。”

最后這句話，聲音尤其重。

即使輸一萬次，只要不死，那贏一次就夠了。

劉景濁還在沉思，忽然一抬頭，面前老者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盤棋了。

劉景濁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但此時，方才那人聲音再次傳來：“回之說，難道沒有辦事兒不牢的那幫人，就不會有了？問又有什麼用？問不如行。”

劉景濁終于確定此人是誰了，于是笑著作揖：“多謝夫子提點。”

那人笑道：“也是前輩念頭通達。”

說是去靈山問，其實是責。問他們，倒不如問自己。

手拍了拍白小喵，劉景濁微笑道：“走，不去西邊兒了，咱們南下！”

…………

壬午年正月初一，也是景煬王朝天樞三年。

有人說劉景濁若是在世，如今也才是七十六歲而已，可惜了，人皇英年早逝。

幾年前天朝上卿曹庋遇刺重傷，如今卻搖一變，為了離洲大都督，代天朝巡視離洲。

行目跟在曹庋后，呢喃一句：“這些年來，瞧著相安無事，但實際上是孟休不敢而已，你見過海底那支大軍嗎？”

曹庋點了點頭，“見過，醒神王朝覆滅之時，孟休險些就要調海底那十萬大軍了。只不過，他好像忌憚人間最高的某樣東西？我可不信你猜不到，有些事赤帝說的已經足夠清楚了。”

行目呢喃道：“是啊！”

赤帝劉空，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個傀儡，但他敢于在孟休面前如此跳，他自然有讓孟休不敢他的理由。

理由也很簡單，那位大先生想做的事現在呼之出，他想要主宰天地。只不過，他無法直接做到，就只能假托劉空。所以啊！赤帝也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被利用完，當他沒有利用價值了，也就沒有存世必要了。

此時曹庋說道：“他當年坑了那團紫氣，他的一切都是在那團紫氣的扶持之下得到的，而十萬大山那深淵，當年是玄巖道長等人舍命鎮的。所以他怕什麼，很清楚了。”

行目點了點頭，這點他清楚。那場天下大會，虞河就曾說過，既然毀滅，那就誰也別占便宜。那就是說，如今那十二人的傳人，是可以放出十萬大山的紫氣的。

孟休忌憚，明顯在此。

此時二人剛剛返回從前的朝天宗所在之地，正閑聊呢，已經有人傳音過來了。

“曹庋，丘昧瀲，即可起程去往八荒。先行大軍已經繞道東海，就在海下。你們到了之后，只需要告訴妖族大帝，將我們想要的東西出來，若是不愿，大軍登陸，鏟平八荒。”

曹庋一下子皺起眉頭，但有個背著大弓的，貌子已經笑盈盈落地。

本就是男子，什麼子不傾心呢？

丘昧瀲眼如，微微一笑，笑道：“曹相公，這次你我可要同路了。”

而八荒之中為數不多的其中一片綠洲之中，有個一黑，披發挎劍且雙目金瞳的男子，此時皺著眉頭，冷聲道：“孟休是不是真覺得我好欺負？”

一邊的靈炆沉著臉，冷聲道：“姜柚乘船過境，你明明可以將船鑿沉，我們與人族再開戰，既能面卻那十萬怪落地八荒，還自己去做完這件事的，但你卻婦人之仁。當年帶頭倒戈，去往十萬大山時，你怎麼不想想妖族有多信任你？”

黑青年沒說話，靈炆又道：“這會兒你生氣了？怪誰？”

一雙金眸子閃過奇異芒，赤腳青年轉一把掐住靈炆脖子，冷聲道：“不要說得這麼好聽，好像是我帶著你們走到了這一步。的確，我利用了妖族，但這個罵名，也在我上背了一萬年！一步錯步步錯，我有所求，你們就只是忠于我了？妖族之中，敢于向偽神出手的已經死了，十萬大山都是他們的尸首！若非你們怕了，還攛掇著我保留實力，說什麼伐天之后再做打算，我只會孤去往十萬大山！”

靈炆冷笑一聲：“帝君，你家先生沒教你，做什麼決定就要承擔什麼后果嗎？沒人你，是你搞砸了，你魔怔了！”

黑青年淡淡然一句：“我沒搞砸，我也沒魔怔，我更不是只為了先生。”

靈炆只覺得背心一陣涼意涌上來，不敢置信道：“你……你耍我？”

黑青年松開手，淡然道：“我也只是，搭了一把手，替某些人念熏天的人驗證某件事。”

手松開了，靈炆摔落地面，抬頭看著青年人，滿臉的不敢置信。

“兩萬多年了！你……你拿我妖族無數條命去試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