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喂藥委屈了你?”沂王端著碗,不悅發問。
“……”蘭宜真是沒想到病中還要與他斗口,有氣無力,“是怕委屈了王爺。”
“那你就快點吃了。”
沂王發號施令。
藥懟到邊,蘭宜沒法再與他爭執,只得啟接了。
一碗藥用完,出了一汗。
沂王沒多糾纏,只是站起來,道:“你要是還不好,下一次還是本王來給你喂藥。”
說完端著空碗走了。
蘭宜氣得瞪了艙頂半晌,然后不知道是藥起了效,還是著實被沂王恐嚇住了,出汗以后,上竟然就漸漸地輕巧起來,到晚間沐浴時,已經行如常了,且覺出來,配著杏仁茶額外又吃了半盤點心。
侍們都很高興,見素特地去隔壁稟告了沂王。
沂王已快睡,只著素中,走過來看了看。
蘭宜著也不算整齊——剛沐浴過,不過好在才染過風寒,額外披了件袍子,只是頭發沒梳,全放了下來。
在沂王府調養至今,子骨比之常人仍然虛弱,但孟醫正和善時藥療食補雙方面的功夫也不是白下的,如同枯樹逢春雨,重發了綠意,部的沉疴也在一點點拔除,干燥的發不知不覺中養出了澤,烏潤順地披散下來。
蘭宜沒想到他晚上還會過來,無奈地要起行禮,沂王抬手免了,目從上過,再看了看面前的海棠盤,道:“吃點,別積了食。”
又不是三歲孩子。
蘭宜腹誹,上不能反駁什麼,忍住不自在道:“知道了。”
這樣的對話聽上去沒有什麼,很家常……但就是太家常了。好像和沂王相識相知多年一樣,都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怎麼能拉得這麼近。
只能說,上京賀壽這件事就不該發生。
離了預定天道,一切都變得未知而麻煩。
隔日一早,船隊再度出發。
蘭宜不知道的是,此時還有一條船正停在青州碼頭外,預備啟程。
“爹,你老腳下慢些,小心摔了。”
“你作快點,婆婆媽媽的。”
被扶著往船板上走的老人訓斥,他年紀已在五十開外,額上皺紋很深,神很健旺,眼神炯炯,著明。
扶住他的漢子面相老實,諾諾道:“爹,你說咱們也沒打個招呼,就這麼追過去,大妹能見嗎?不如還是在家里等——”
“你這個廢!”老人大怒,一拐杖反手敲他上——從老人的手來說,一點也看不出來需要拄什麼拐,老人說話的聲音更是中氣十足,“不見你不會和你媳婦跪在外面求見?你是親大哥,蘭丫頭的心又不是鐵石做的,還能不見?”
“哪有大哥給妹子下跪的。”漢子小聲道。
老人重重哼了一聲:“你要是有出息,老子給你下跪都行!”
漢子不敢吭聲了,老人余怒未消,一邊往里走一邊教訓他:“老子一大把年紀,腳不靈不便彈,你年輕輕的,又閑著,就不知道勤回來幾趟,多打探消息,要是早知道蘭丫頭了沂王府的夫人,我們不是早回來了?也不用這會子追上去。”
原來這對父子正是陸老爺和陸家大哥陸海平,陸老爺當日聞得風聲不妙,聲稱出門訪友,實際直接帶領全家逃到了隔壁濟南府,他在濟南城郊鄉下買了個小莊子,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莊子上。
起初他也時時派下人出去打聽著,越打聽越嚇人,青州民間傳得沒譜,他連蘭宜死活都不能確定,只知道楊家,沂王府他一個也惹不起,便死了心,只想保住現有的家業要,更加不敢冒頭。
直到如今,青州那邊圣旨都下了,局勢終于趨向明朗,陸老爺聞聽喜訊,眼里四,帶上全家恨不得翅往回飛。
到底飛晚了一步,蘭宜跟隨沂王進京了。
這不要呀,追就是!
皇上老爺做壽可是大場面,說不定里面還能逮著發財的機會!
至于換了個婿這種小事,陸老爺心里在別扭了一陣——沒超出一盞茶的時間以后,就坦然接了。
這個兒生下來他就曉得有本事,不然怎麼嫁給楊文煦以后,楊文煦就從一個小小秀才接連高中,一路考進了翰林院呢?都是他兒旺的呀。
是楊文煦自己不惜福,偏寵那個夭矯的小妾,虧待他的好兒,把福分都作沒了,活該他一家倒大霉。
“公爹,里面都安置好了,你老快進去坐吧。”紀大嫂賠著笑從船艙里出來,“你老放心,等見著了大妹,我肯定多說好話,憑大妹怎麼埋怨,我也不惱,只要大妹消氣,就是打我兩掌,我也著。”
陸老爺才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就對了。我想蘭丫頭也不會那樣無禮。”
**
沂王府的船隊平穩地在水上行著,一路快接近了通州。
到通州以后,基本就算是進了京城地界,水路在此結束,從這里起,只能走陸路了。
沂王府所攜車馬行李眾多,需要從船上一一卸下來,隊伍因此在通州停留了一日。
這時剛是七月二十五日,覲見時間還很充裕。
蘭宜系上斗篷,帶好帷帽,在侍的攙扶護持下從船上下來后,轉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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