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門被合上。
薑雲笙倚在牆角的草垛上,一時有些恍惚。
想不到這一世竟然還是被關進了這個地方,上一世是因為林書禾給蕭翊風生了孩子,主母之位被奪,接著被蕭翊風關到這裏。
這一世卻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有那麽一刻,以為按照靖安侯的脾,馬上就會被拖出去打死,未曾想到這次他竟然想查清楚。
不分青紅皂白,隻想找個人背鍋撒氣,這不是他向來的事作風嗎?
薑雲笙抱著雙臂,風從窗戶灌進來,拂起鬢角散落的發。
柴房僅僅點了一盞煤油燈,整個屋子有些昏暗。
牆壁上,薑雲笙的影映在上麵,時不時的微幾下,讓屋更添孤冷。
薑雲笙垂下眼瞼,若是師傅知道遭此對待,定會不管不顧地衝進來一掌拍死蕭翊風吧?
是想到這個畫麵,的間忍不住發出一聲笑意。
這個世上,隻有師傅和師兄是真的待好,不計較任何得失。
至於父親薑躍,也看不明白。
回門那幾日,父親表現出來的種種,都彰顯著是的,護的。
可是為何僅憑薑雲玥的一麵之詞,就把送去幽州,數十年都沒有來看一次?
薑雲笙的眼前逐漸模糊,怕自己誤會了薑躍,以至於心中的那點恨意背後都藏著悔意,生怕哪天發現是自己判斷錯了,和父親卻有了更深的隔閡。
孤一人嫁到侯府,什麽依靠都沒有,府上尚且有一個繁霜為伴,可終究隻是一個丫鬟,說得太多也不會明白其中真意。
薑雲笙坐直子,將袖子抬起來,借著微弱的燈細細端詳。
百川書院的院服上用銀的線繡著山河圖,寓意大的山川都寄托在讀書人的上。
很喜歡這套服,是以髒了一些都要趕洗幹淨。
好不容易進了百川書院,若是明年科舉可以將蕭翊風下去,那麽的目的就達到了一半。
按照大王朝的律法,同一戶籍,隻能有一人進殿試。
這個人隻能是。
靖安侯的爵位,蕭家旁支的人也盯著,薑雲笙暫時不擔心。
隻是不知道蕭錚要查多久,這段時間,不能去書院讀書,沈念那邊會不會擔心,擅自闖進府,暴自己的份?
想到此,薑雲笙從懷中取出沈念給的藥瓶。
手心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把繃帶拆開,又上了些藥。
煤油燈漸漸燃盡,屋陷一片黑暗,萬籟俱寂。
薑雲笙沒有睡意,便起走到窗邊,抬頭向蒼穹上的那月。
在幽州的時候,常和師兄師傅坐在屋頂上賞月,有時候月亮被小屋旁的樹影擋住,唐玄知會站在樹下彎下腰,讓踩著他的背爬到樹上去。
往往這時會遭到師傅的責罵,那麽高的地方,砸下來非死即傷。
唐玄知把保護得很好,就算砸下來,先被砸死的,也是他。
薑雲笙想著想著,心中積鬱的緒漸漸釋然。
盡管嫁到侯府是不幸的開始,但好的年回憶,足以支撐繼續活下去。
重新回到草垛上,靠在牆角,抱著雙臂閉上眼睛。
這時,有人來到窗前輕聲呼喚,“笙笙,笙笙。”
薑雲笙睜開眼睛,是蕭芷寧的聲音。
“笙笙,你睡了嗎?”刻意低了聲音,生怕讓旁人聽到。
薑雲笙借著月走到窗邊。
柴房的窗戶鑲著鐵欄桿,看上去和那牢獄沒什麽區別。
蕭芷寧站在窗外,胳膊上搭著一條毯子,另一隻手還拎著一個食盒。
把食盒先放到地上,將疊好的毯子從欄桿塞進去,“笙笙,夜裏涼,姐姐給你一條毯子,你好生蓋著。”
薑雲笙垂眸盯著掛在欄桿上的毯子,上一世被關在柴房,也是蕭芷寧來給送毯子和吃的。
這個溫賢良了一世的人,所有人都考慮到了,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薑雲笙甚至一度猜測到底是不是蕭錚的親生兒,和蕭錚的脾,完全就是截然相反。
想來的子應該是隨了的母親。
蕭芷寧就是整個侯府最後的溫暖和溫。
薑雲笙把毯子拉進來,“謝謝姐姐。”
蕭芷寧又從食盒裏拿出幾個包一團的油紙包,隔著欄桿放到薑雲笙的手上,“爹還在氣頭上,我擔心他明日不給你飯吃,便給你裝了些糕點,你且墊墊肚子。”
薑雲笙點頭,“姐姐快回去吧,教旁人看到了不好。”
蕭芷寧的雙手握住欄桿,心疼的看著薑雲笙,“笙笙,姐姐相信你不會害我和翊兒,待爹查清楚後,你就能出來了,屆時我會讓翊兒親自向你賠禮道歉,這段時間先委屈你了。”
薑雲笙輕揚角,“好。”
“哦對了,還有這個。”蕭芷寧彎下腰拿起一個布偶,也塞進欄桿中,“我怕你一個人在這裏害怕,便把媛媛的布娃娃拿來陪你。”
興許在別人眼裏,薑雲笙這個年紀再抱著布娃娃睡覺,屬實有些稚。
然而隻有蕭芷寧明白,薑雲笙再如何堅強,也是個子,這柴房到了夜晚便森森的冷,有個東西抱著,好歹有些安全。
薑雲笙的手臂上搭著毯子,一手拿著糕點,另一手拿著布娃娃,雙目有些發熱。
“笙笙,姐姐這就走了。”蕭芷寧手進去,胳膊往前揮,想要夠住薑雲笙的子。
薑雲笙往前站了幾分,蕭芷寧的手到的腦袋,在的頭上輕了幾下,“別怕,姐姐明日還會來的。”
神戒備地打量四周,拎著曳撒快步離開。
薑雲笙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回到草垛上把毯子蓋在上,又把布娃娃摟在懷裏,歪在牆上漸漸睡去。
蕭芷寧前腳剛走,蕭翊風就來了。
他站在不遠,看向關著薑雲笙的柴房,眼中翻湧著莫名的緒。
那個人平日裏那般囂張,終於有人能治一治了,他不是應該開心,得意才對嗎?
他不是最想看到落魄,狼狽的樣子嗎?
他得償所願,怎的現在心裏卻微微發疼?
蕭翊風的手中也拿著一條毯子,想了想還是轉過子往回走。
興許經過這件事,薑雲笙了教訓才會乖巧溫和一些,不再那麽固執地和他作對。
也不再那麽恨他,也不敢那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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