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一直等到容問青的高熱退下去,薑雲笙才起走出屋子。
打開門,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屋外的蕭翊風。
對方聽到聲音,轉過來,由於站的時間有些久,發被晨間的水打得有些微,更顯眉目分明。
他在薑雲笙的臉上捕捉到了疲憊,心中微,上前拉住的手,“折騰了一夜,今日就不去書院了,可好?”
薑雲笙垂著眼瞼,將手從他的手心裏出來,“我還有事,城中開市後得出府一趟。”
蕭翊風的掌中落了空,他有些悵然地了手指,指間都還沒覺清楚的溫度就消失了。
薑雲笙走下臺階,沒有等後的蕭翊風。
不想去問他在門口等著做什麽,現在隻覺得細細的疼。
被鐵鉤劃破的皮雖然敷了藥,但是現在有些火辣辣的,就像有百隻蟲子在的傷口上啃咬。
用的藥都是市麵上非常不錯的金瘡藥,敷上去過後會疼也是正常的,隻是一夜未眠,加上了傷,實在是沒有力和蕭翊風再繼續周旋。
現在就隻想趁開市前先小憩片刻,其餘的暫且都拋在腦後。
蕭翊風站在廊下看著的背影漸行漸遠,陡然邁開步子快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的,薑雲笙回去的地方還是經常睡的那間廂房。
正要推開門,隻聽見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胳膊被人箍住往後扯,讓被迫轉過去。
蕭翊風也一夜未眠,眼中有些發紅,“你別生氣了,我已經把薛佑教訓了一頓。”
薑雲笙抬眼看他,聲音裏夾雜著倦怠,“好,我知道了。”
蕭翊風的態度早就看清了。
用後腦勺都能想到蕭翊風說的“教訓”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提醒薛佑老實一些,上威脅幾分,若是抱有期許,便是傻子。
蕭翊風頭上下滾,“你忘了你答應我什麽事?我放走們,你便不能離我半步。”
薑雲笙沒有答話,隻是麵上的神愈發冷漠。
“還在生氣?”蕭翊風將拉到自己前,“我沒有騙你,你可以去問長姐,也看到薛佑被我到了府上。”
薑雲笙心中騰起不耐的神,“我都說我知道了,你還要我怎樣?非得要我說我要親眼看著,你才覺得我消了氣?那我要你殺了薛佑,你會嗎?”
他這些話說得都毫無意義,就像告訴一個肚子的乞丐,這個世上吃的很多,我已經替你吃過了。
蕭翊風麵上微怔,他沒想到對方怎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尤其最後說的話,更是讓他難以預料。
這麽恨薛佑?為什麽?
薑雲笙深吸一口氣,再次恢複平靜,“我要去歇會兒,世子請自便。”
用力掙開蕭翊風的桎梏,回到屋子裏睡覺。
蕭翊風被關門的聲音拉回思緒,抬眸看向那道閉的門,不抬手放在門上,卻遲遲沒有推開。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直到日出東方才了子往回走。
若是薛佑隻是一個普通人,莫說殺了他,甚至把他淩遲,拉在街上遊行,接城中所有人的唾棄又有很難?
可他不是。
蕭翊風沒有回房,獨自在院中的石凳子上坐著。
他此時有些恍惚。
薑雲笙的話提醒著他,隻要是關係到侯府的,他都無法做主,掌握侯府權力的,是父親,靖安侯蕭錚。
蕭錚還未到卸任的時候,在此之前,他就隻是個世子。
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向薑雲笙的屋子,對方就連一扇窗都沒打開,似乎把自己與整個府邸都隔離開來。
今日是七夕,家仆們很早便開始在府上準備東西。
蕭翊風對這種日子向來沒什麽興趣,往年都是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在春月樓過的,歌舞升平的宴席,比在府上有趣多了。
他聽到廊下家仆們來來回回的腳步,生平第一次有了今年想留在府上的心思。
隻是書院並不放假,隻能等散學的時候回來得早一些。
繁霜端著一盆熱水匆匆走過,蕭翊風住,“繁霜,你過來。”
繁霜聽到聲音後,心中一驚,恭敬地走到他的前,“世子。”
“主母帶回來的那個人,你可知是誰?”
“奴婢不知。”繁霜如是說道,“小姐把帶回來時,的麵上蒙著東西,奴婢也不敢問。”
蕭翊風雙目微沉,“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半個時辰後,薑雲笙悠悠轉醒。
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眼前昏花,頭疼裂。
睡得並不安穩,耳邊總是嗡嗡作響,腦中走馬觀花一般的掠過很多畫麵,卻沒有看清楚,倒是讓有些難。
抬手了眉心,掀開被子下床。
繁霜早就候著了,擰幹帕子遞上前,“小姐,臉吧。”
薑雲笙接過來隨便了幾下,“蕭翊風可有問起我帶回來的是誰?”
“問了。”繁霜凝視著雙目下發青的眼圈,有些心疼,“小姐,那人可是有什麽特殊份?”
“別多問。”薑雲笙嚴肅道,“若是他再問起,你繼續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繁霜不明所以,隻好應下。
薑雲笙眉宇冰冷,若有所思,容問青遭此落魄,知道的人越越好。
冀州城鍾聲響起,開啟新的一日。
早市剛開,靖安侯府便駛出一輛馬車。
薑雲笙坐在裏麵,靠在車廂上,“再快些。”
車夫一甩韁繩,不敢耽擱。
車廂的香薰味熏得薑雲笙頭腦發脹,把窗戶打開,讓清晨的風灌進來,這才好幾分。
得趕在書院上課之前找到唐玄知,把容問青的下落告訴他。
馬車前腳剛離開侯府,蕭翊風便往西廂走去。
他對薑雲笙帶回來的人抱有十分的狐疑。
昨夜裏,傷的姑娘那麽多,為何偏偏隻帶回來這一人?
他走到西廂前,毫不猶豫的把門推開。
屋傳來淡淡的藥味,線很暗。
他走到床邊俯視床上的人。
容問青還在昏睡著,麵上蒙著輕紗,讓人看不清的麵容。
越是這般蓋彌彰,蕭翊風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手把輕紗掀起來,隻此一眼,雙目瞳孔倏忽。
隻見的臉頰上都是瘡疤,紅裏著黑,儼然是一副毀得不能再毀的容,已是麵目全非。
蕭翊風擰起眉頭,嫌惡的往後退了幾步。
醜這樣,也不知道薑雲笙怎麽會帶到府上。
他轉念又想,薑雲笙是醫者,看到這個人的臉毀得這般駭人,定是心有不忍才帶回來。
他沒有再看,轉出了屋子,毫不願意多待半分。
那一眼,險些讓他的早飯都吐出來。
不遠,繁霜鬆了一口氣。
薑雲笙出府前代過,讓特意留意蕭翊風,看他是否會去西廂探個究竟,沒想到真的被猜中了。
蕭翊風去了蕭芷寧的屋子,“姐,我去書院了。”
蕭芷寧叮囑了幾句,待他出府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決定下午百川書院散學後,親自去林府會一會那個林書禾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