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潔的宣紙上畫了諸多奇形怪狀的圖案，一張接著一張，都出自馳兒筆下。

薑雲笙與他說了時在幽州發生的趣事，又將自己見過的稀奇事說與他聽。

馳兒歡喜極了，握著狼毫在紙上胡塗，勾勒出那些東西在他腦海中的模樣。

畫著畫著，他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握著狼毫的手仍然沒有鬆開，鼻子不小心沾了墨點，點綴在他因營養不良而有些發黃的皮上。

沈念下外衫蓋住他，朝薑雲笙小聲道：“我先送他回去。”

薑雲笙點點頭，了馳兒的腦袋。

這是救下的孩子，得知他的世，又因是常無憂的養子，不免心生憐惜。

親爹娘的逝世，不知這小家夥需要多久才能毫無顧忌的對著養父養母撒呢。

沈念正要將馳兒抱起，顧丞鬼鬼祟祟的從門口探進腦袋。

他隻看了一眼便撤回去，“打擾了打擾了。”

薑雲笙疑地看向沈念。

沈念有些無奈的撇撇，知道顧丞那小子又開始胡瞎想他和之間的種種。

顧丞很快又回來，雙手在門框上，猶豫半晌才道：“常大哥沒見著馳兒，讓我來找找。”

沈念示意他進來，“馳兒睡著了，你把他抱回去。”

顧丞將馳兒抱起來，讓他的胳膊摟著自己的脖子，有些言又止。

沈念睇了他一眼，“我勸你老實一點。”

顧丞訕笑兩聲，走到門口，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不怕死的說：“大哥，薑姑娘，方才我就看了一眼，覺得你們好像一家人。”

在沈念還沒發怒之前，他抱著馳兒飛快的離開。

薑雲笙聽得出來他話裏的意思，耳微微發紅。

沈念也有些窘迫，好脾氣的說：“顧丞就喜歡胡言語，還薑姑娘別介意才是。”

薑雲笙俯首整理馳兒畫得七八糟的宣紙，“沒事的，多幾個家人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沈念聞言，嗓音裏發出一聲悶笑，卻在的後頸上看到了一塊突兀的青紫痕跡。

他的心口猛地撞擊了一下，原本還蘊著笑意的眸子登時退去了溫度，染上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薑雲笙白皙，那的痕跡，分明是被人掐著後頸，而且是用了大力氣才會形的。

以的份，能有誰敢這般對？

除了蕭翊風。

薑雲笙並未發覺沈念的變化，自顧自的說道：“我今日遇到了師兄，藏書樓的那批布匹，我已想好了運出去的對策，時間就定在蕭翊風的生辰那......”

話尚未說完，渾一震。

一隻溫熱的手上的後頸，輕輕挲的皮。

薑雲笙狐疑的抬頭，視線撞上沈念變得幽冷的眸子，讓心中微怔。

沈念的大拇指在青紫的痕跡上挲，似乎想要將其抹去，卻又狠不下手去。

他作輕微，讓薑雲笙覺到一陣麻。

“沈念？”輕聲喚道，“怎麽了？”

沈念斂了神，收回手去，聲音沉沉，“他弄的？”

“什麽？”薑雲笙沒反應過來。

抬手在方才被的皮上了，這才意識到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這讓想起昨夜和蕭翊風在假山山裏，那個荒唐的吻。

不知怎的，這讓的心陡然間籠上了一層霾。

無比厭惡蕭翊風的，卻製於他的力度，讓本無可逃。

昨夜睡前，以巾帕反複自己的，即便蕭翊風留在上麵的味道早已被得幹幹淨淨，直到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才沒有繼續。

在浴桶裏泡了將近一個時辰，繁霜一直沒有聽見的吩咐，擔心在浴桶裏暈過去，便進了屋子。

卻見薑雲笙靠在桶沿上閉著眼睛，眉頭擰在一起。

的胳膊上同樣有青紫的痕跡，是蕭翊風錮住時留下的，卻沒有看見掩在長發下，後頸的痕跡。

今早挽發髻時，薑雲笙也沒有發現，若非沈念出聲，尚且還不知曉。

沈念心中的怒火燒得他雙目赤紅，卻忍耐著沒有發作。

薑雲笙的沉默讓他心疼不已。

他知道是無法逃，才會讓他有機可趁。

當時定是無助極了。

沈念心口微疼，在晦暗的線下，他端詳的側臉，出手去輕輕挲的臉頰。

薑雲笙有些詫異地側過臉來，“沈念？”

沈念沒有看的眼睛，溫熱的掌心微涼的麵孔，嗓音沙啞，“疼嗎？”

薑雲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疼惜，讓陡然慌張起來。

腳步蹣跚的後退幾步，隻覺得被他過的地方燙得不行。

許是有些逾越了，沈念放下手，略帶歉意的說：“薑姑娘莫怕，是我唐突了。”

他正打算把話頭轉到運輸布匹的這件事上，卻聽到薑雲笙厲聲道：“殺了他。”

沈念眼皮微抬，一時不明白話中的意思。

薑雲笙捂著後頸的位置，眼眶發紅，“沈念，我說，我要你殺了他。”

沈念靜靜地看著。

蕭翊風自然留不得，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手的時機，說的這些話，隻因此時的恨讓有些失控。

沈念間幹，恨不得衝上去將抱在懷裏，卻念及方才對自己的是那般的抗拒，隻能將這份心疼藏在心裏。

教室安靜得有些詭異，風把桌上尚未來得及整理的宣紙吹得四飛揚。

薑雲笙在這一片靜謐中，陡然撲向沈念，抱住他的腰，額頭抵在他結實而寬闊的口，“沈念，我恨他！”

沈念渾僵住，雙手放在的側，卻不敢，任憑收雙臂，著自己的。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薑雲笙雙肩微微，很快的，沈念便察覺到口的位置了一片。

他木訥的抬手，在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我知道。”

薑雲笙用力的在他的口蹭了蹭，鬆了手。

沈念順著的視線往下看，看到前的那塊布料上黏上了某些晶瑩的。

“我會幫你洗幹淨的。”薑雲笙將眼角的淚痕抹去，吸了吸鼻子，“若是你嫌棄，我便去重新給你買一套院服。”

說得固執又有些堅決，讓沈念哭笑不得。

“北境秋，天氣轉涼，看來薑姑娘得多注意子，切莫染了風寒才是。”沈念見的人中上還掛著涕，忍不住手為掉，“若是被馳兒看到你流鼻涕，定是要笑你的。”

薑雲笙破涕為笑，“那你可得幫我笑回去。”

沈念角輕揚，方才積鬱的心境登時豁然開朗。

“對了，方才你說你已經想到了將布匹運輸出去的方法，正好我也有。”他將散落的宣紙撿回來收好，又道，“不如你我都說出來，看看誰的更妥當些。”

薑雲笙頷首，“甚好。”

二人將教室收拾好，一同往無憂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