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雲散，月明星稀。

長劍淩厲的劍氣近乎毀了半個院子。

蕭翊風氣籲籲地單膝跪在地上，以劍支撐著自己的子。

右肩的痛楚如螞蟻一般噬咬著，讓他恨不得卸下來再重新裝上去。

他握著劍柄，煎熬地承著這一切，積鬱的心緒半分不減。

有丫鬟見狀，跑去找柳氏。

“老夫人，不好了！”那丫鬟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也顧不上行禮，語氣慌慌張張，“世子不好了！”

柳氏倚在榻上，閉著眼睛，後站著的丫鬟在給肩。

不疾不徐道：“慌什麽？世子怎麽不好了，說清楚一些。”

“奴婢看到世子把正院中的花草都砍了，世子看上去很是痛苦，老夫人還是去看看吧！”

柳氏猛地張開眼，“翊兒！”

趕來時，蕭翊風已經恢複了平靜，長劍被隨手擲在一邊，正慢吞吞地穿著外衫。

那一地的狼藉，和那丫鬟說的如出一轍。

柳氏馬上斷定他又和薑雲笙鬧了不愉快，在此發脾氣來了，卻見他回過來，朝笑了笑，“母親，您怎麽來了？”

“這是怎麽了？”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邁下臺階，掃視周圍一眼，擔憂地問，“可是又和主母生氣了？”

蕭翊風不答。

柳氏登時來了氣，氣衝衝的就要去找薑雲笙生算賬，“我去找說話。”

“不是的母親。”蕭翊風下意識的抬起右臂攔住，不料卻又再次牽扯到舊傷，眉心痛苦的擰在一起。

柳氏見狀，慌了神，忙手扶住他，“翊兒？哪裏不舒服？”

蕭翊風搖搖頭，“我沒事，母親。”

他故作輕鬆地攬住的肩膀，“就是舊傷有些發作，我讓大夫給我開幾副藥膏就好。”

柳氏心疼道：“當真？你可不能糊弄母親。”

雖然白日母子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做母親的，仍舊是不忍見兒子難的。

“騙你作甚？”蕭翊風輕笑道，“方才練劍練得猛了一些，一時沒注意才把院子弄這樣。”

“弄就弄吧，有下人收拾。”柳氏抬手輕輕著他的右臂，“何以不去找薑雲笙看看？”

蕭翊風卻道：“還忙著讀書呢，又不是什麽大病，就不麻煩了，時候不早了，回去歇著吧，母親。”

柳氏仍舊不放心，非得領著他去藥房，親眼看著府上的大夫抓了藥才放下心來。

一路上，蕭翊風的右臂都在不由自主的微，他麵沉寂的默默承這一切。

直到把柳氏送回去了，他在回來的路上，看著發的右手，一時心中煩躁，憤憤地踹翻了廊下的花架。

薑雲笙聽得外頭的靜，冷笑了一聲。

誰做下的孽，就得誰來償還。

不會心疼他半分，一如他不曾憐的家人。

冀州城一宅子。

夏神醫正在屋中挑燈看書，就聽得外頭傳來敲門聲。

他披上外走到門口，從門後拿起一胳膊的子。

此是沈念為他尋的新住宅，雖然他知道周邊一定有人守著，這大晚上的有人來，仍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誰？”

他著門板問。

“是我，夏神醫。”

門外是顧丞的聲音。

夏神醫這才放下心來，拉開門栓。

一個高大的影陡然鋪天蓋地的下來。

夏神醫一個措手不及，被得倒在地上，“誰啊！這麽沉！”

顧丞跳進來把門關好，這才去把李櫟扶起來。

上的重量被撤走，夏神醫爬起來，一手捶著腰板，一手拿著子去敲顧丞，“臭小子！”

顧丞扶著李櫟不好躲閃，部被挨了不輕不重的一。

夏神醫解了氣，這才瞇起眼睛去看，“這誰？”

“我們進屋再說吧夏神醫。”

顧丞將李櫟扶著坐下，讓他上半靠著牆壁，這才得空掉額頭上的汗水。

夏神醫把燈拿過來，照著李櫟的臉細細打量，眉心漸漸攏在一起，“看上去不太像中原人，眉峰很高。”

“不知道。”顧丞也著下頜打量眼前形高大的男人，“是薑姑娘吩咐要將此人救出來的，不過他有一雙藍眼睛，確實不像是中原人。”

聽他說是薑雲笙代的，夏神醫想起先前放月假的時候，徒弟曾說過在侯府遇到一個脈象奇異的病人，應當就是他。

“我把他敲暈了帶回來的。”顧丞解釋道，“沉得要死，扛了一路，我的肩膀都麻了。”

“去歇著。”夏神醫把燈放在一邊，“我看看。”

他拉起李櫟的一隻胳膊，把他的袖子拉上去，指腹搭在他的脈搏上。

顧丞沒有走開，好奇地盯著看，“夏神醫，你要治他？他看上去也沒病啊。”

夏神醫的眼中有些愕然，不確定的收回去，隨即又按上去。

顧丞見他表不對，便不敢出聲打擾。

突然，原本昏迷的李櫟睜開了眼睛，另一隻手迅速握住夏神醫的手肘，那雙幽藍的雙眸裏殺氣四溢。

顧丞眼疾手快地抬手橫在他的脖頸前，沉聲道：“別，敢我就繼續讓你昏過去。”

李櫟發幹的，打量眼前束著高馬尾，臉上稚氣未的年。

顧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名為嘲弄和不屑的神。

“我瞎你信不信？”他一時怒氣，手得更。

“別手。”夏神醫晃晃被李櫟抓住的那隻手，“勞駕，先鬆鬆，你的毒素已浸肺腑，再耽擱，你連命都保不住。”

李櫟有些詫異，眼前的老者已是兩鬢斑白，看上去卻還神矍鑠，尤其是那雙眼睛，深沉而睿智，更有幾分豁達。

他竟能探出自己中了毒？

顧丞這個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湊到夏神醫耳邊輕聲說：“這人不會說話？”

李櫟：“......”

夏神醫睇了他一眼，“你的聲音很大。”

顧丞“嘿嘿”一笑。

這時，沈念也進來了，李櫟的注意力被他盡數吸引過去。

當他看清沈念的臉時，眼中明顯一震。

沈念卻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轉而問道：“夏神醫，他怎麽樣？”

“此人中奇毒，有些棘手啊。”

沈念又道：“薑姑娘托我將此人帶出來，並未代要將他治好，他份未知，還是小心為妙。”

他說得不無道理，夏神醫頷首，“好，那就將他暫時關到後房去，待你與笙笙取得聯係，看下一步要怎麽做。”

李櫟仍舊抓著夏神醫的手肘沒放，夏神醫無奈道：“哎你這人，抓著我作甚？”

顧丞直接幹脆利落的把他的手扯過來，在他的道上點了兩下。

李櫟登時覺四肢發，無力地靠在牆上。

顧丞把他拉起來，扶著往後房去。

走到門口，李櫟不又看了一眼沈念，說了一句蹩腳的中原話：“你與鎮北大將沈將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