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薑雲笙剛從柳氏的別院請安回來，便瞧見蕭翊風出了門。

站在廊下瞧著他步下生風一般，雙目微微瞇起，“繁霜。”

繁霜走上前來，“小姐，怎麽了？”

“待世子回來後，去問問今日當值的車夫，世子今日去了何。”

“是。”

薑雲笙回到自己的臥房，一邊換院服一邊若有所思。

昨夜給蕭翊風他可能會廢掉一隻手臂的事，今日便見他出府，想來是要去寧世居。

那也是冀州城中的一醫館，聽聞裏麵有一位老醫師是從京城太醫署退下來的。

薑雲笙眉目冰冷，若蕭翊風的右臂尋常醫者都能治好，又何須大費周折廢他一臂？還告訴他有廢掉的風險？

就讓他去折騰，去掙紮，眼看著他陷焦灼與驚慌，就暢快不已。

去了書院，薑雲笙聽得隔壁學生說，林家千金今天沒來書院。

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上前問道：“林姑娘可是生病了？”

那學生搖搖頭，“不清楚，我表哥在冀州府當差，他告訴我說，昨夜裏林府進飛天大盜了，林姑娘興許是了驚嚇，是以才沒來上課。”

薑雲笙凝眉，“飛天大盜？”

“嗯吶。”那學生瘋狂點頭，“聽說還遇到了另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在城中一樓閣上打了一場呢，那樓頂都塌了！當真是彩極了，薑姑娘沒聽說？”

薑雲笙輕笑，“我現在知道了，多謝。”

一進教室，便看見沈念已經在裏麵坐著了，並且按照先前徐珺代過的，接了朱紹慈的活兒，在授課前把教室打掃得幹幹淨淨，藤壺裏也裝了熱水。

他一如既往的坐在窗邊，一手撐著側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薑雲笙。

站在原地，沉半晌，開口打趣道：“飛天......大盜？”

沈念眉頭一挑，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臉上出疑的表。

“外麵都這麽說你呢。”薑雲笙向他走去，坐在他隔壁的位置，學著他單手撐著側臉的樣子，“聽說樓都塌了，想不到救一個人，竟鬧得這麽大。”

“非也。”沈念角輕揚，“人是顧丞救的，不過把樓打塌了的，確實是我。”

他繼而又道：“薑姑娘不好奇，與我打這樣的人，是誰嗎？”

能讓沈念出手的，自然不可能是林府那些普通的家仆或是護院，薑雲笙思慮半晌，仍是想不到會是誰。

要說冀州城誰的武藝能與沈念一較高下，想到的，隻有蕭翊風，卻不可能是他。

突然，的腦中閃過兩個人的影。

“與那兩個刺客有關？”

沈念的眉頭登時舒展開來，變戲法似的抬手一晃，掌心上登時出現一個紅彤彤的大石榴，“薑姑娘真聰明。”

他把石榴遞給，“給你的。”

薑雲笙接過來，角笑意愈濃，笑得眉眼彎彎，“你從哪兒拿來的？”

手上的石榴長得圓潤飽滿，如火一般的，看上去極其人。

“後廚來的。”沈念直言不諱，“趁著常大哥沒注意的時候。”

“馳兒可曾看到？”薑雲笙斂了神，嚴肅道，“可不能教壞了孩子。”

把石榴拋上去又接住，神與在侯府時判若兩人。

隻有在沈念的麵前，才會有如此稚氣放鬆的一麵，連自己都尚未發覺。

的視線隨著石榴一上一下，“所以和你打的那個人，和那兩個刺客是一夥的？”

“可以這麽說。”沈念的視線也跟著扔著的石榴一上一下，若是旁人見了，定是覺得這二人稽極了。

“他名秦煉，是江湖刺客組織百煉堂的堂主，按照百煉堂的規矩，刺客的命由自己做主，即便喪命，堂也不會去報仇，倒是落得個幹淨。不過此人有一個怪癖，甚爭強好鬥，因武功高強，一直在尋一個能與他過招的敵手，不巧，我正好被他遇上了。”

薑雲笙接住石榴，沒有繼續往上拋，聽他這番說來，這個秦煉的堂主，倒不像是刺客，而像個武癡，很是別人為他手下敗將的覺，隻要一直沒有人能打敗他，他便一直尋找能真正作為對手的人。

對武學了解不多，也不明白江湖上的這些規矩名堂，隻問道：“他可有傷到你？”

沈念凝視著的雙眸，眼中流的關切不是假的，便覺得心中微暖，說話時也不放了語調，“未曾。”

薑雲笙放下心來，又問：“李櫟安排在了何？他可還好？”

沈念心思一轉，沒有直接說出李櫟在夏神醫那，畢竟夏神醫代過，不能讓自己的徒弟知道自己的蹤跡，免得讓分了心。

“薑姑娘大可放心，他現在很安全。”

薑雲笙頷首，驟然低了聲音，“沈念，你覺得，李櫟當真隻是個奴仆這麽簡單嗎？他的樣貌實在太過惹眼，既有中原人的廓，又有一雙外族的藍眼睛，但他的氣質，與他的份毫不符。”

猶豫幾許，又道：“先前我為他號脈時，發現他其實......是個練武之人，隻是不知為何，他的武功盡失。”

沈念是唯一能依靠的人，他幫了那麽多，麵對一個份未知的人，絕決不能讓他陷危險當中，是以將所有知道的都盡數告知，真正的做到坦誠相待，絕不相瞞。

“薑姑娘，我要與你說一件事，隻不過此事關係重大，切莫告知他人。”沈念的神變得嚴肅起來。

薑雲笙心裏一跳，生怕是因為救李櫟這件事打破了他們原有的計劃。

“你說的那位李櫟，確實不是普通人。”沈念從桌上拿起筆，在一旁的宣紙上寫下幾個字。

薑雲笙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張，隻看了一眼，另一隻手的石榴險些落在地上。

徐徐抬頭看向沈念，間有些發，“他竟是赫連鴻？”

沈念頷首，“不錯。”

薑雲笙產生了一種後怕的覺。

還好讓他離開了侯府，若是他的份被旁人知曉，傳到京城，侯府勢必會被有心之人以與外族勾結為由，讓侯府背上誅九族的大罪！

後果將是無法想象的，連帶著也難逃一死。

在尚未之前，目前與侯府是綁在一起的，萬萬不能讓自己了侯府的殉葬品。

那個李櫟，當真是個棘手的人。

薑雲笙一時不知道蕭芷寧是真的倒黴還是上天就是這麽安排的，靖安侯長將匈奴小王子帶回府上這種事，話本先生都不敢這麽編纂啊。

沈念見還未從震驚中離出來，決定再讓震撼一次。

“薑姑娘，我與他已達協議，他助我奪回幽州燕雲鐵騎，我借兵助他奪回王位。”

薑雲笙的眼睛猛然瞪大，手中的石榴這次是真的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