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仿佛已被淬諸多亡魂，直劈而來帶著一寒的氣息。

秦煉站在數十米開外，角的弧度愈發冷冽。

沒有人能逃得出他出鞘的刀。

一片昏黑中，隻聽見一聲兵撞的脆響。

他神微凜，追了上去。

刀嵌了樹幹中，刀鋒上有跡。

那人並未完全躲過這一刀，了傷。

秦煉拔下刀，循著枯葉上的跡跟過去。

跡消失在一矮坎上，他卻不急著追了，悠哉遊哉地故意在枯敗的落葉上踏出腳步聲，裏還吹著呼哨，以這種詭異的方式迫那人慌出馬腳。

那人遲遲不現，顯然很有耐心。

夜風刮過，林間傳來樹木挲的“沙沙”聲，秦煉卻沒了耐，從矮坎下躍下去，高喝一聲抖開長刀！

那人躲在矮坎下，眼見刀已經劈到了眼前，隻能抬手以劍格擋。

因著了傷，他力度不足，刀刃劈在劍上，狠狠往下，肩膀被鋒利的刀砍進去，鮮很快浸了他的半邊子。

秦煉抬眸，卻是一愣。

眼前的人戴著青麵獠牙麵，和先前與他武鬥之人戴的，有些相似。

那人似是不願暴自己的份，竟然撤回劍，以口迎上秦煉尚未收回的刀勢。

刀尖刺破的聲音讓秦煉回過神。

“喂！”

戴著麵之人子一歪，沒了氣息。

秦煉懊惱的重重一拳錘在坎上，抬手將臉上的麵取下來。

麵下一張秀氣的臉。

人都死了，也無意義。

他將麵拿在手上，細細打量。

麵上的紋理同樣是青麵獠牙，隻是與他想找之人的，有不一樣的地方。

手上的這副，青麵上是兩隻眼睛，而與他武鬥之人的麵，分明是三隻眼睛，更顯威懾和驚懼。

莫非此人和那人有關聯？

秦煉蹲下去，在腳下上搜尋，搜了半晌隻搜到一個暗哨，若真與那人有關，這個暗哨興許可以找到他的蹤跡。

秦煉將麵係在腰上，拔出刀重回刀鞘，眸沉沉。

此出了大事，怎的大晚上還有人在這裏？

死的這個人和林中那被劈開肋骨的，是不是一夥的？

秦煉折返回去，在林間上搜查，在裏裏，搜出了一本佛經。

佛經已經很舊了，頁麵都已泛黃。

他隨手翻開來，點亮新的火折子，見得佛經上的佛法經文都被朱砂筆悉數劃去，筆鋒淩，似乎下筆之人帶著憤憤不平的怨恨，恨的是這本書，還是佛祖？

秦煉覺得有些稚。

他再次細細翻找，從腰封裏找出一枚腰牌，腰牌上鑲著金邊，中間是一個小篆——蕭。

蕭？

秦煉眉頭陡蹙，此人是靖安侯府的人？

夜更深，有一道人影映在窗格上。

沈念戾聲道：“誰？”

屋外之人學了一聲梟鳴。

沈念掀開被子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外麵站著一個梟音閣的影衛。

他低著頭，畢恭畢敬道：“主。”

“出事了？”沈念發覺他有些不對勁。

影衛抬頭，眼眶有些發紅，“夜鶯他......夜鶯死了。”

“何人所為？”沈念神嚴肅。

夜鶯是梟音閣的影衛，是顧炎親自訓練出來的，一般人本傷不了他。

那人又道：“屬下與夜鶯奉主之命，徹查白雲寺，特地在夜晚時分進寺廟，屬下與夜鶯分開行，誰知屬下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與我匯合，屬下便去了樹林，卻是找到了他的......”

沈念沉聲道：“可看到兇手了？”

“看到了。”影衛說，“屬下一直藏在暗，見得那人腰佩彎刀，耳朵上有彎月耳墜。”

沈念心裏一驚，竟是秦煉？

他去白雲寺作甚？

“尋個時機，將夜鶯骨燒了，骨灰帶回幽州，讓閣主安放。”

影衛沉片刻，忍不住問道：“主，不報仇嗎？”

梟音閣一直秉承一個理念，死於非命的影衛，都會有其餘兄弟為其報仇，天涯海角都會追殺跟去。

因為閣中的影衛，曾經多是邊關沒有編製的遊兵，朝廷不管，軍糧軍餉也沒有。

顧炎專門去尋這種人進梟音閣，因為他們有軍人，更懂得恩義二字的意義。

然而此時，沈念卻沒辦法回答部下的問題。

因為秦煉也是他想要攬過來的人。

“此事先擱置，殺夜鶯之人，非爾等能敵對的。”沈念從屋裏取來錢袋遞給影衛，“這些錢財予夜鶯的家人，切莫說出實，若是問起來，便說夜鶯還在外當兵，這些都是他寄回家的軍餉。”

影衛將錢袋握在手中，心中慨萬分。

他們這些不被朝廷重視的兵，卻有一重視他們，便是幽州的梟音閣。

影衛拱手作揖，“屬下替夜鶯謝過主。”

沈念合上窗戶，走到桌邊坐下，徹夜未眠。

翌日清晨，薑雲笙早早便起來去給夏神醫磨藥。

也許是因為昨天知道沈念就是救下的人，心中對他的覺有了微妙的變化。

不由得走到沈念屋外，抬手敲門，“沈念？”

屋裏沒有聲音。

卻沒有直接推進去，暗道可能還沒醒吧。

後便傳來沈念低笑的聲音，“在找我？”

他額頭上有著細的汗珠，袖子盡數挽上去，出結實的臂膀。

薑雲笙轉過去，見到他熠熠發的眸子，心裏沒來由地一慌，“沒沒沒，沒找你。”

沈念失笑道：“薑姑娘，你人都站在我的屋子門口了。”

薑雲笙哂笑兩聲，“其實，我找你是想說，昨天半夜裏，我聽到有人說話，是你嗎？”

沈念挑眉，頗有些意外，“薑姑娘耳力竟這麽好？”

“巧合罷了。”薑雲笙淡然道，“我夜裏睡不著，正好聽到了，但是沒聽清說的什麽。”

“不錯，是我的部下。”沈念推開屋子，讓一同進去，“他來找我說說白雲寺的事。”

“你派人去查了？”薑雲笙訝然，“為何？”

跟進去，又問：“此時不是承一大師的師弟做的嗎？還要查什麽呢？”

沈念在一旁的架子邊躬捧著水洗臉，拿過一旁的巾帕抹幹淨後，才緩緩道：“若承一大師的師弟隻是為了斬塵，為何還要派人殺那些前去聽佛經的老百姓？”

薑雲笙秀眉微蹙，驀然揚聲道：“莫非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讓看見的人把這件事說出去？”

“正是。”沈念從櫃子裏取出一些糕點遞給薑雲笙，“奪劍大可明正大，殺那麽多無辜之人，倒顯得奇怪了。”

薑雲笙拿著糕點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說：“或者說，其實寺裏的，和承一大師的師弟，會不會是兩路人？”

沈念點頭，又道：“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冀州城出此大事，謹慎一些總要好些，不過有一人也被牽扯進來，事變得有些棘手。”

“何人？”

“百煉堂堂主，第一刀客，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