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裏的炭火燒得劈啪作響，趙大人在一片沉默中愈發坐不住，他時不時抬眸看柳氏，對方側坐在對麵，手上不不慢地撥佛珠，似是陷了無盡的沉思。

就在趙大人打算先告辭回去時，柳氏陡然出聲，“找個人當替死鬼，先穩住翊兒那邊。”

趙大人神一怔，“找誰？”

柳氏眼神冰冷，仿佛淬了寒冰一般不進一，“現下冀州府的犯人，還有多？”

趙大人心中驚駭，“老夫人，那些都是罪不至死的犯人吶，莫非下得濫殺不？”

“殺一人可保你暫時無憂，或是三日後翊兒找你算賬。”柳氏冷眼看他，“趙大人莫非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繼而又道：“昔年讓你殺蕭嶽母子，你失手，釀今日局麵，現下讓你再去殺人，若還是出了岔子，日後我可保不住你。”

柳氏說的是事實，蕭翊風若是知道了蕭嶽的存在以及真實份，勢必會讓靖安侯陷抉擇，在此期間他無法預料這兩個蕭家後人會做出什麽樣的爭鬥。

靖安侯一旦追查下來，他隻有死路一條。

趙大人斟酌再三，緩緩起，“好，下這就按老夫人說的去做。”

“自己把握著時間。”柳氏再次提醒，“切勿太心急，反而遭人懷疑。”

趙大人躬道：“下曉得了。”

他打開門走出去，被家仆送出府。

柳氏一人坐在屋裏，盯著燃燒的火盆發愣。

的眼前浮現出那個子寡淡的麵容，明明是一張沒有攻擊力，且平平無奇的臉，侯爺是如何看上的？

雖然蕭錚一直沒有給一個名分，然誕下孩子這件事，他竟也瞞了很久。

若非醉酒無意說出，柳氏當真以為一直住在偏院的母子倆是早就來到府上伺候的奴仆。

那個總是氣沉沉的孩子，最喜歡站在暗的角落裏注視著侯府的一切，有事會冷不丁的發出詭異的獰笑。

有數次柳氏都被嚇得不輕，生了氣來人去將他教訓一頓，那個子孱弱的人會把他護在下，也不哭，獨自承那些棒和拳打腳踢。

知道蕭嶽的真實份後，柳氏便一直想殺人滅口，卻又怕哪日蕭錚問起來他們母子倆，無從代。

那年的冬天，冀州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雪，便已那對母子倆都染上風寒，沒有治好為由，讓他們從此消失在冀州。

大雪覆蓋的街上，隻有一道馬車的跡朝著城外而去，待到晌午，趙大人便傳來已經事的消息。

柳氏的一顆心徹底落下去。

不知何時吹進來了一陣冷風，的思緒被打斷，回頭看去，屋子的門還開著。

外麵院子裏的燈將樹枝剪影投在牆上，影影綽綽，搖搖晃晃。

柳氏握佛珠，心如擂鼓。

起把門關上，抬手看著手心，絕不可能再讓蕭嶽活著。

沒能染的手，這一次就染個徹底。

府外傳來梆子敲響的聲音，蕭翊風合上手中兵書。

現在已是深更半夜，他從矮案前起，披著外衫走出去。

走過廊下拐角，他停下腳步，側過頭往書房外看了一眼。

和往常一樣，書房外把守著幾名府兵。

不管蕭錚在不在府上，此一直都有人守著，不準任何人進去，甚至丫鬟和家仆都不能從此前路過，需得繞道走。

蕭翊風疾步走去，眉頭擰，麵肅冷。

府兵聽到聲音，紛紛拔刀看過來，眼見是世子，又收刀歸鞘。

其中一人俯首道：“世子，書房重地，還請折返歸去。”

蕭翊風沉聲道：“我要進去尋幾本兵書，很快便出來。”

府兵依舊不卑不，“世子，侯爺有令，不可讓任何人進，世子還是切莫為難屬下。”

蕭翊風憤然，抬腳就要踹。

那幾名府兵顯然和尋常府兵不一樣，竟不念及他的份，往前站了一步，攔住他的去路。

他們各個眉目嚴肅，似乎對方若是執意要進去，就要拔刀對峙。

蕭翊風喝道：“放肆！我是世子，我也不能進？”

府兵不答，麵無表的臉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行。”蕭翊風嗤笑一聲，往後退，“不進就不進。”

說罷，他憤憤拂袖離去。

見他走後，府兵再次各回各位。

蕭翊風走到拐角便閃去了另一條小道。

他撿了幾枚石子，躲在暗，對準其中一名府兵，將一枚石子飛出去。

“邦——”

那石子並沒有打中他，隻落在窗戶上。

這一小小聲響立刻就引起了府兵的注意，“什麽人！”

蕭翊風接二連三將石子擲出去，隨即故意出腳步聲，快速往遠跑去。

跑了一段距離，他再次停下來，等著府兵追上來，故意高喝，“往哪逃？”

“本世子看見往那邊去了。”蕭翊風指著一個方向，“趕給我追，出了事我讓你們掉腦袋！”

府兵不敢怠慢，匆忙追上去。

蕭翊風趁機飛速折返，卻見書房外落了一把沉重的大鎖。

他擰了幾下，都未能擰開。

他又來到窗邊，想要把窗戶打開跳進去，誰知裏麵竟也落了鎖。

這書房被封得不風，更像是一個囚籠。

越是這般古怪，就越是有貓膩。

蕭翊風試了幾番，都沒能進去，估著府兵也快回來了，隻得暫時撤離，回到正房後再次思量。

他負著手在屋踱步，心中滿是疑。

書房既是無人能進去，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人把守著？

鑰匙會在誰的上，會不會被蕭錚帶走了？

蕭翊風想來想去，隻能想到這個可能。

書房裏到底藏了什麽東西，以至於父親即便離開冀州都不放心。

一時間，他愈發心煩意起來。

他重新回到矮案前坐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又覺得不合理，一一劃掉。

李宅。

整座宅子燈火通明，屋燭火將三個人的影投在牆壁上。

沈念往火盆裏添了炭條，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來披風披在薑雲笙肩上，又為倒來熱茶，站在一邊磨墨。

夏神醫則捋著胡須，半闔著雙目在沉思。

薑雲笙埋頭在紙上寫字，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後，放下筆，“二位以為此計如何？”

沈念把紙張先遞過去給夏神醫，自己坐在薑雲笙旁邊，靜靜候著。

夏神醫細細看了一遍，越往後，眼睛瞪得越大，難以置信的看向徒弟，“笙笙，你......你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