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笙冷眼看著他如瀕臨的魚在掙紮，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暢快。

恨薛佑不假，眼見他無助地朝自己手，讓回想起上一世也是這般苦苦哀求。

那些疼痛恨不得將全部饞食，蕭翊風和現在的一樣，也是這般冷漠相對。

那些紅藥是毒藥不假，薛佑下毒，以毒藥報仇，算是有來有往。

可研製出的毒藥，不僅僅隻是讓他五髒疼痛那麽簡單。

薑雲笙蹲下去，從一旁的邊上撿起一把刀握在手中，終於開口，“痛嗎？”

薛佑隻覺得渾都猶如毒蟲在撕咬，漸漸的，眼前薑雲笙的麵貌變得扭曲起來，他的耳邊嗡嗡作響，甚至聽不清在說什麽。

他的眼前忽暗忽明，薑雲笙的臉在眨眼間變了另外的模樣。

竟是他父親的樣子。

父親橫眉冷豎，對著他破口大罵，他聽不清，卻知道父親罵得有多難聽。

薛佑的手狠狠抓著自己的手臂，不控製的抓出數道痕。

而薛老爺子的臉又變了蕭芷寧。

他先是一愣，隨即麵喜，想要喚的名字。

蕭芷寧眉目溫，溫潤，仿佛在說：“跟我來。”

一直都是他不敢宣之於口的好，他去侯府的時候，甚至不敢正眼看。

薑雲笙看著薛佑的眼神從迷茫，再到歡喜，而後是求，最後是堅定。

薛佑的驀然聽得見了，他聽見蕭芷寧在和他說話，告訴他，願意跟他走，讓他等著自己。

他拚盡全力爬起來，裏緩緩流下鮮，癡迷一般的看著薑雲笙。

他的視線緩緩向下，落到手中的長刀上，不顧一切的往前撲過去。

“砰——！”

偏院的大門被撞開，蕭翊風步進來，雙目登時瞪大，“薛佑！”

一瞬間，他周遭的事都變得虛無，隻有薑雲笙緩緩將長刀從薛佑的裏出來的畫麵。

悠然站起，和他隔著一段距離對。

的手上都是鮮紅的，順著指滴下，落在月牙的院服袍角上，化作點點紅梅。

薑雲笙靜靜地看著蕭翊風，麵上一片沉寂。

鬆開手，將長刀扔在薛佑的上，角微挑，“來得正好。”

蕭翊風回過神，不可思議的著，聲音低啞打破：“你殺了他。”

“沒錯。”薑雲笙的眼中終於有了笑意，“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蕭翊風耳邊都是蕭瑟的秋風呼嘯聲，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他的妻子，殺了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盡管薛佑平時裏吊兒郎當，一紈絝氣息，可二人相識十餘載，其中誼，自不必細說。

蕭翊風讓自己冷靜下來，朝著薑雲笙手，“你先過來，與我好好說。”

“沒什麽好說的。”薑雲笙將掌心的跡漫不經心的往地上甩了甩，“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薑雲笙！”蕭翊風眉頭皺，厲聲喝道，“你瘋了！”

薑雲笙低笑一聲，不著痕跡地往牆邊看了一眼，沈念已經不在那。

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

抬腳過薛佑的，不疾不徐道：“蕭翊風，你給不了我的公道，我自己來拿，有錯嗎？”

的腳尖踢了踢的手，冷靜得不像是第一次殺人的樣子，“薛佑與你辱我師兄，薛佑害我險些被賣到幽州，薛佑傷我好友，讓他們父倆差點被打死，你可曾有一次是與我站在一的？”

蕭翊風頭上下滾，說不出話來。

“你沒有。”薑雲笙在地上蹭蹭鞋麵，“你隻顧著薛家能不能給侯府帶來利益，你從未考慮過我。”

說得字字清晰，再抬眸時，他看到了眼中的恨意。

“那你要我如何做？要我殺了薛佑嗎？”蕭翊風也生了怒意，“我是世子，自當以侯府為重，他做的那些是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何以讓你恨這樣？”

“微不足道？”薑雲笙冷哼一聲，“我師兄，唐玄知，大大儒唐度生的嫡孫，被幾個男人按在地上侮辱，這是微不足道？我在冀州難得有好友，隻因不是世家千金，就被當街那般毒打，這是微不足道？”

“你明知道他們都是我在乎的人，你卻放縱薛佑傷害他們。”咬牙切齒道，“蕭翊風，你比薛佑更知道怎麽剜我的心。”

“可是我沒有殺他們！”蕭翊風厲聲說道，“你卻殺了薛佑！”

音落瞬間，數十名兵湧進來，隨其後的趙大人一進來便聽到蕭翊風說的那句話。

他接到消息，說是教坊司發生命案，他原本還在思慮該從牢中尋何人來當蕭嶽的替死鬼，來到現場，差點沒被嚇暈過去。

遍地都是，侯門主母站在最中間，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冀州城，世子夫人殺了冀州世家薛氏小爺。

此舉激起各大家族憤然，紛紛要世子給一個說法。

薑府。

得知此事的薑躍驚得從凳子上摔下去，昏迷不醒。

連同一直把薑雲笙視若眼中釘的薑雲玥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和李氏守在薑躍的床榻前，睜著空的雙眼往前索。

李氏拉住的手，“玥兒，你爹還沒醒。”

薑雲玥有些後怕地往母親那邊挪了幾分，“娘，薑雲笙竟然這麽狠，還好不在府上，若是一直在的話，兒一定會被弄死的！”

“快別胡說。”李氏語氣溫和，“此番殺了人，有的是苦頭吃，是嫁出去的人，和咱們薑府有什麽關係？”

李氏說的話讓薑雲玥陷沉思，隨即突然意識到，薑雲笙引起冀州世家眾怒，侯門主母的位置定是當不下去了的。

如此一來，是不是代表還有機會進侯府？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心思，故作惋惜道：“姐姐嫁得那麽好，卻不珍惜，唉，也不知道那薛家爺怎麽就惹了了，一個子竟也能殺一個男子。我原本以為姐姐隻是厲害，沒想到手段這麽狠。”

李氏心裏牽掛著薑躍，對兒說的話至聽了個囫圇，“嗯，是活該。”

薑雲玥垂下眼瞼，角噙著譏諷的笑意。

母親說的沒錯，都是薑雲笙活該！

從毒瞎自己的眼睛開始，就注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報應，都是報應！

若非還在薑躍的房中，薑雲玥險些笑出聲來。

且等著瞧吧，過不了多久，就會傳來薑雲笙被趕出侯府的消息。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