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城，江河不假思索地便向著國公府奔去。

他心思飛的極遠，跑的極快，并行的車馬在他的旁掠過，都只能留下一瞬。

也好在鯉國人也算經歷了些大風大浪，大街上掠過一道黑影也沒能驚擾太大波瀾。

錦京已與印象中的似是而非，但主不變，江河尚能憑借記憶踏城城門。

過往，這城的屋舍，大多是給員貴胄居住，亦有數富商為了與朝中員攀上關系，特意在這寸土寸金的地界購置地產，因此相比外城，倒也顯得清凈。

但隨著鯉國變遷，對錦京進行城改革，如今似乎也沒了外之分，街上亦是一般熱鬧。

但好在國公府的地位還在，不會有人征用國公府的土地，穿過熙攘人群，江河再度走到了國公府的門扉前。

那已是這熱鬧街景中唯一的靜謐之地。

大門閉，只能看見從青磚石墻中來的枝杈與繁花，仿佛與不遠的鬧市涇渭分明。

“就住在這里？”孟羌娥問。

江河沒有回答，眼前似乎又閃現出那道魂牽夢縈的緋紅，那明的笑容支撐著他走到現在。

于是，懷著雀躍又忐忑的心思，叩響了國公府的門扉。

“咚咚——”

“咚咚——”

“咚咚——”

沒有人回應他。

“看來不在家。”孟羌娥又道。

沒有見到料想之中的人，使江河不由怔了怔：

“就算不在，府中上下也該有下人、丫鬟才對。奇怪……”

心中有些不安，但說不上來緣由為何，江河抑有些悸的心，走上國公府不遠一間名為‘仙食坊’的酒樓。

雖說是間酒樓，不曾想一個跑堂的小二上竟也有人三境的修為。他見江河步履生風，一瞧便是個氣宇不凡的前輩，便連忙迎了上來：

“客，生面孔欸！您是想來吃點什麼？”

“朝你打聽個事。”

小二自認江河修為高深，即使不是來吃飯的，也不敢有什麼僭越的心思，只笑臉相迎道：

“沒問題嘞，咱‘仙食坊’也是百年老店啦，對這鯉國上下也算是無所不知！客你想問些什麼盡管問就是了，咱一定知無不言！”

百年老店？

江河在心里笑了笑。

他以前可沒在城見過什麼‘仙食坊’，不過鯉國到底也是千年古國，拿百年老店作招牌怕也是吸引食客的常規手段了。

懶得爭辯，江河指了指國公府的門扉：

“你們酒樓在這戶人家的對門，可知他們去了哪里，可是搬遷去了別？”

“這戶人家……”

小二細細打量了一番，旋即笑著搖了搖頭，

“這戶是咱鯉國的國公府，金國公就住在這里，怎可能搬遷呢。就是客要問這金國公在何，咱這種份的自是不配知道的。

客有所不知，那金國公傳聞可是個仙子，——”

江河擺了擺手，示意他打住。

金國公的事跡他能比一個新來的小二知道的？

金國公的名頭本是顧海的，如今落在了顧青山的上，顧海怕不是已經仙逝。

當年那場戰役使他傷痕累累，能在生命最后幾年清福已是萬幸。

只可惜，在青山父親離去之時，自己沒能陪在的邊。

江河長嘆一聲。

生死無常，平心而論，他雖與顧海往不算深切，但到底有一份誼在，也免不得緒低落些。

反倒是孟羌娥明白了他在找誰：

“那金國公，便是你的相好？”

江河輕輕點頭，喃喃自語：

“雖不知國公府為何沒什麼人，但依照青山的子，不在家里，大抵也只能在宮里，亦或是城外的軍營兩個地方。前者是因為魚幺幺那丫頭，后者則是需領兵練兵。

而東鯉仙院與我有些聯系，但同無關，應當沒什麼閑心去那里長待的……”

一通分析，他也算有了決斷，

“此離皇宮最近，先去見見幺幺那丫頭吧，多年不見，應當也長大了些吧。”

皇宮戒備森嚴，自是容不得人擅闖。更何況自己與孟羌娥如今份特殊，若肆無忌憚的見面怕是要給魚幺幺惹上些麻煩。

江河便與孟羌娥約好，讓在宮城外稍候片刻，待他與舊識敘舊，道明的份之后，再領宮。

隨后，便施展許久不用的斂息法，遁霧氣之中，悄悄潛了宮里。

與鯉國街景的更迭不同，皇宮倒是一直未變，江河很容易能分辨方向。

但不知什麼原因，宮里的人也遠比以前上許多，掃過許人跡，不見什麼生面孔，四竄，竟也沒能尋到魚幺幺的蹤跡。

不方便打聽一國之君的向，江河也只好離開皇宮，再作打算。

見他這麼快便從皇宮出來，孟羌娥道：

“沒見到人？”

江河搖了搖頭：

“奇怪了，如今是晚春時節，最近應是沒什麼盛大節日才對，怎地國公府沒人，皇宮里也沒見什麼人影？”

“那我們接下來做些什麼？”

江河抬頭看天，艷高照，只道：

“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不回家的，先去軍營瞧瞧，然后去東鯉仙院敘敘舊吧，要是還不見們，就等到晚上回家再說。”

“你確定們還在這里？”

江河反倒奇怪：“當然。們又沒什麼離開的理由。”

“東海靈氣不比中州，這小國位居角落，靈氣更是稀薄，若真登得修行大道，蝸居在這小國之中，便等同自斷前途。你怎知們不會離開此地，去往更遼闊的天地？”

江河聽了，只是搖了搖頭，語氣十分果斷：

“就像是我闖四海，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仍然一心想著回到這里一樣。

家在這里，歸宿便在這里，又怎有離開的理由？”

“們又未必是你。”

“但我了解們。”

“……”

孟羌娥無話可說。

江河也并不在意，轉而便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道：

“對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以前在鯉國時，我隔三岔五就往那里跑。那也算是我鯉國的特，你來了倒也可以帶你去嘗嘗人間味。”

“味？”

孟羌娥本是興致缺缺，但江河難得領著去什麼地方，倒也步跟上。

兜兜轉轉，江河帶著走到一個悉的巷子前。

‘仙品豆腐腦’的字樣還是如記憶中一般樸素，灰白發黃的布匹上沾著墨跡，看起來有些年齡了。

這家豆腐腦其貌不揚，卻門庭若市，大排長龍的隊伍訴說著這小攤子的紅火。

江河哪想到這小攤子如今竟這麼火了，排在人群的最后頭，看著孟羌娥既尷尬又咋舌。

不單是他，就連其它行人也覺奇怪：

“這‘仙品一條街’的小食花樣繁多，怎就這豆腐腦如此紅火？”

他前頭那排隊的似是常客了，聽了他這話，心中沒來由的自豪，話匣子一開，哼哼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鯉國素有千年歷史，各個設施、店鋪、食皆傳承許久，這豆腐腦早已了我們鯉國的活字招牌！

你可知，這攤子為何被稱作‘仙品’啊？”

“您講講？”

“那就要追溯到二百多年前，我們鯉國正憂外患之際的生死時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