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裏,溫雅正在陪閔和裴振遠喝下午茶。
茶香嫋嫋中,溫雅盤坐在團上,手執白子與裴振遠對弈,舉止端莊優雅。
而閔則在一旁慈的為他們沏茶,時不時嗔怪裴振遠剛才下的那步爛棋。
畫麵十分靜謐溫馨。
周嘉敏走進來站在邊,譏了句,“瞧見了吧,不是你的圈子融也融不進去,溫雅十分得婆婆喜歡,嫁進裴家是早晚的事兒。”
沈意看,“你是在說自己嗎?”
眸很淡的垂下,掃過手中的果盤,“你要是融進去了,能到端果盤的地步?”
“你……”
沈意越過周嘉敏,走到閔和裴振遠麵前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間。
閔瞧著沈意的背影,有點不滿,“越發沒規矩了。”
裴振遠沒抬頭,注意力都在棋局上麵,“你跟個小孩鬥什麽氣。”
“我這不是鬥氣,是恨鐵不鋼!”
閔歎氣,“小時候我也沒在上下功夫,想著將來把培養像雅雅這樣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再加上那張臉蛋,肯定能找到一好人家,安穩無憂的過一輩子,還能給裴家帶來點利益。
可倒好,偏偏去學什麽表演。
雅雅這是有家族撐腰,自然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一沒家世二沒助力,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指不定會變什麽樣子。”
裴振遠無暇聽的念叨,繼續下棋。
倒是溫雅放心上了。
之前裴妄那句‘最好對我心思不純粹’梗了好幾天,再打電話過去時,裴妄已經把拉黑。
裴妄對沈意的,絕不是那麽純粹!
而居然這麽蠢,至今才發現……
或許在此之前,裴妄對沈意格外特別,就讓心底有些不快和膈應。
可歸究底,是自視甚高,從未把沈意這樣毫無背景家世的人當過競爭對手,才會一時的疏忽。
好在現在也不算太遲。
溫雅的走神,讓裴振遠略有不滿,“雅雅,該你走了。”
“哦好。”溫雅心神不寧的落下白子,目忽閃的落閔上。
試探的問道,“閔姨,既然沈意已經年了,為什麽不讓自立門戶?總是這樣住在裴家,外人看來恐怕是不妥吧?”
閔沏茶的作一頓,抬頭奇怪的看溫雅。
“怎麽會這麽說?雅雅,你最近是不是聽說過什麽不好的傳聞?”
溫雅,“倒也沒有。”
把發別在耳後,說出的話似是而非。
“就是覺得沈意年紀也不小了,阿妄也還未結婚,這樣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們知道的人倒是沒什麽,若是有人捕風捉影拿此大作文章,怕是對阿妄的名聲不大好。”
閔和裴振遠相視一眼,遲疑,“不會吧。”
“誰有這個膽子敢造謠這種事啊。”
閔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溫雅扯,“難道您就不擔心同一屋簷下日久生……”
“不可能。”閔飛快打斷溫雅的話,“這絕不可能,雅雅快別說這種荒誕的話了,被人聽見難免笑話。”
溫雅:“……”怎麽不可能?
此刻真的很想口而出裴妄那些昭著的心思!
可,不能。
沒有證據。
而且閔即便看不起沈意,卻對莫名有種信任。
這是溫雅看不明白的。
這場棋局下的毫不走心,溫雅的心思都在裴妄上。
閔也看出來了,拉住的手,安,“雅雅,你放心,我對你是一百個滿意的,你別胡裏想,等晚點阿妄和昊東談完事,我會找阿妄說你和他之間的婚事的。”
“好。”溫雅勉強出一抹笑。
——
與此同時,書房。
龍涎香嫋嫋,餘韻猶存。
檀木桌上鎮尺鋪開的是最上等的宣紙。
裴妄左手握筆,沾了徽墨後彌漫出一淡淡的中草藥味。
他立在長桌前眸垂斂,正在低頭寫字。
裴昊東站在不遠的位置,瞧著他手中的象牙雕筆,目些許貪婪。
明代的玩意兒,價值三百多萬,竟被他這樣隨手把玩。
裴昊東站得雙酸,等他寫完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他實在撐不住了,開口道,“阿妄,之前我跟你提到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麽樣?”
“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瀾月灣注資高達二十幾個億,這麽大的項目與其便宜顧家不如便宜咱們自己家,而且你這項目自家人做也安心啊,要是裴家接手瀾月灣的項目,這錢無非是從左手轉右手,豈不是兩全其?”
裴妄好似沒聽見他在說什麽。
下筆蒼勁有力,猶如割金斷玉。
很快李賀的一句“呼星召鬼歆杯盤,山魅食時人森寒”躍於紙上。
疏可跑馬,不風。
久久沒聽見他表態,裴昊東隻覺被落了麵子,眼神逐漸鷙。
又是這樣的傲慢無禮。
打從裴妄出生,裴昊東就對這個小他十四歲的弟弟天生有種骨子裏的敵意。
裴妄就是來跟他分家產的。
從小刻沉戾、薄寡,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更讓他抓心撓肝的是裴妄天分極高,他費盡心思、絞盡腦才能完的東西,裴妄手指頭就完了。
事後還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掠過他,說,‘努力是留給笨蛋的,我不需要。’
更顯得他的一無是。
人類普遍對智商超群的人,有種莫名的仰瞻和憧憬,可那人是誰都行,偏偏出現在裴家,為了他的弟弟!
讓他這個嫡長子變了徹徹底底的笑話。
從裴妄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全世界就全變了。
原本對他阿諛奉承的人,轉而以裴妄為首;
該對他畢恭畢敬的裴家旁支,以裴妄馬首是瞻。
他心積慮謀算的裴家家產,是裴妄棄之不屑的,好像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裴妄施舍的。
而裴妄僅僅用十幾年的時間,就創辦了財權滔天、連百年世家都趕不上的YW集團。
一躍深城最令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都說長兄如父,可但凡提到裴家,無人知曉他裴昊東,隻知道一個權勢人的裴妄。
而如今,他這個當哥哥的,還要靠低眉順眼,才能獲取與YW集團合作的機會。
“阿妄,你先別寫了。”
裴昊東的手猛地按在宣紙上,被忽略的辱,讓他語氣重了幾分。
“你到底考慮的怎麽樣?咱們能等,項目可不能等啊!”
筆因他的手頓在上空,筆墨滴下暈開,生生糟蹋了一張宣紙。
裴妄掀了掀眼皮,眼底的緒淡下來,“走開。”
裴昊東咬牙,“我可是你大哥,我們是有緣關係的親兄弟,你連這點麵子都不給?”
裴妄輕哂,“如果不是我們有緣,你連這個門都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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