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了下,低垂下去,淡淡含著一點笑意,“我盡力。”
桌上靜了一霎,他轉過頭去,向舷窗外的風景,慢慢地說:“等我們回長安的時候,大約就要開春了。春天一來,兩岸都綠遍了,路上會很漂亮。”
“到那時候,”他想了想,“我去采一把早春的香草,釣一尾渭水的鰱魚,燉好多魚湯給你吃,好不好?”
“好呀。”輕輕地說。
午膳后,兩人各自回到房間,繼續忙碌著各自的事。一下午過去,再到晚上,祝子安又去做飯,兩人坐在一起吃。
船上的時流逝得很慢,令人產生無端的錯覺,幾相信某種靜止的永恒。
夜后不久,祝子安回房睡了,姜葵在房里翻看圖紙,偶爾抬頭向對面。
他沒有關門,可以看見他的側。約的星下,他靜躺在絨毯里,深闔眼眸,仿佛沉眠,周流淌著朦朧的影。
許久,靜悄悄起,披一件雪白絹,烏發赤足踩過地板,走向他。
鉆進絨毯下,雙手環住他,抱著他為他療傷。他很安靜,一不,連呼吸也輕,在的懷里如同一個任擺弄的偶人。
終于,到疲倦,松開了手,躺在他的側。偏過臉,看他的睡。
對面的房里點著一盞油燈,把燭斜斜地投落過去,落在他的眉眼上,淡淡的照亮他的面龐。
眨了下眼睛。
搖曳的燭里,他的耳廓微微發紅。
……他在裝睡。
第92章 逗弄
◎他的呼吸了一瞬。◎
窗外濤聲如, 一聲又一聲,落進的耳里。
幾乎在剎那間,明白了他今日忽然的異樣, 他向的眸里, 那種安靜無聲的悲傷, 以及那些起起落落的心緒。
的瓣微微翕,幾度開口喊他的名字,又在出聲前剎住了。
閉了閉眼睛,雙手輕輕捧住臉頰, 慢慢垂下眼眸, 靜靜地想著什麼。
滿室燭流淌, 伴著大河濤聲,低而緩,起又落,平復紛紛的緒。
許久, 坐起, 低頭看他。炭盆里畢剝作響, 室暖意微漾, 曳的火落在他的面龐上,影搖搖,半明半暗。
半晌, 歪了歪腦袋, 意識到他還在專注地裝睡。
他一不地躺在絨毯里,閉著眼睛,呼吸聲淺淡平和, 睫羽歷歷分明, 在燭里投落安靜的淺影, 仿佛他是真的睡了。
可是微紅的耳廓一下子出賣了他。
這副決心裝睡的模樣,卻顯得有些好玩。
低著頭,笑了一下,忽然起了一點逗弄他的心思。
晃悠悠的船艙里,俯下去,湊近他的臉,近乎鼻尖抵著鼻尖。的氣息過來,他的呼吸了一瞬,每一睫都張起來。
的長發從肩頭披落,掃過他的面龐,他幾乎屏住呼吸。接著,他假裝在睡夢中,輕輕側過臉,悄悄地換了下氣。
無聲地揚起角,笑得肩頭微。他約察覺到靜,眼睫好奇地輕一下,仍舊保持著不,一心一意地裝睡。
笑了一陣,似是滿足了,托起雙頰,趴在床上看他。
炭火烘得室發熱,抬起指腹去抵他的額頭,想要試探一下他的溫。
恰好一個巨浪轟然拍來,船猛地往一側傾斜。
“啪”地撞進了他的懷里,他近乎本能地抱住了。
兩人的呼吸同時一滯。
很慢地,他睜開眼睛。
一個慌的對視。
“吵醒你了?”小聲打破沉默。
接著飛快地尋了個借口,“我來看看你睡著沒有。”
“我睡著了。”他接過的話,“剛剛醒的。”
“我知道。”立即說。
頓了下,“不小心吵醒你了……抱歉。”
“沒事。”他遲疑了下,“那我繼續睡了?”
“你睡吧。”的臉頰發燒,“那我也去睡了。”
此時此刻還被他抱在懷里,但兩人都避開了談及這一點,各自假裝無事發生。
他松開抱住的雙手,從他的懷里鉆出來,牽起角往對面的房間里走。他注視著的背影,燭落在的發間,發梢被燙出微金的,在低徊的風中輕輕地著。
隨后,對門的燈火一跳,淡了下去。
約的芒里,他著對面的,輕聲說:“多謝。”
漸漸的,他閉上眼睛,沉無邊的睡夢中。
許久,床上的翻過,看向沉睡在絨毯里的人,低低地說:“不用謝。”
低笑一下,“笨蛋謝康,我知道了,你也知道了。”
“可是你還沒準備好告訴我。”悄聲道,“我可以再等一等,不過我的耐心很有限……”
下令似的,“你最好快點。”
浪濤一聲又一聲,漫過燭搖曳的地板,響在不盡的燈火之中。
-
船行半月有余,終于抵達淮西。
一路上船行極快,幾乎不做停留。每經過一地,便有小船趕來,將府文書送到船上,容涉及各地民政。
祝子安每日在案前批閱文書,姜葵在他對面的房里研讀輿圖,兩人各自忙碌,只在用膳時對坐閑聊,偶爾在睡前討論淮西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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