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陛下，該去九層塔了。”大太監低聲道。

皇帝嗯了一聲。

宮便上前給皇帝披上黑大氅，大太監提著燈，一路往九層塔而去。

每年臘月初十，曆代皇帝都要上九層塔祭祀。

九層塔外守衛森嚴，距離幾十米的位置，宮和太監便停下腳步。

王公公提著食盒和黃紙，將陛下送到了塔下。

“父皇。”太子早已在塔下等候。

“王公公請止步。”守衛穿著銀鎧甲，月下顯現出一層寒霜。

王公公低垂著頭，將食盒與黃紙遞給太子，一步步退下去。

九層塔明裏暗裏的守衛極多，除曆代皇帝和太子，無人能上九層塔。

“陛下，請進。”

“時辰已到，該祭祀了。”守衛低聲道。

吱呀一聲。

九層塔打開大門。

上次皇帝帶陸朝朝，走的是外側樓梯，並未開門。

九層塔一年隻開一次。

且隻皇帝與太子。

皇帝手中拿著燈，每上一層樓，便點上一層樓的燈。

太子靜靜的跟在皇帝後，隻能聽見低低的呼吸聲。

“傳聞，北昭原本是一片沼澤，生靈無法存活。”

“直到那一日，神靈垂憐，一道芒灑落在北昭土地之上。那便是北昭之心。”皇帝遙遙著九層塔頂端。

“落地生，無數沼澤化作泥土，無數樹木鮮花，破土而出。無數生靈得以休養生息，北昭出現生機……”

皇帝低聲道。

“這些原本是皇室辛，每朝每代皇帝繼任時，才能傳給新帝。”

“但你是朕最中意的兒子，這皇帝之位，隻會傳給你。提前告知你，也無妨。”先皇是推翻前朝而繼任，原本不知，後來在承天殿祭祀時，才無意發現北昭辛。

“當時北昭煥發生機，無數人來此爭奪土地建國。”

“後來，有個銀發男人不知如何取出北昭之心。他說，此乃北昭煥發生機的源頭，乃北昭之心，需要北昭百姓的香火。”

“北昭之心需要千年的舉國供奉，便將北昭之心留在此。香火供奉。”

皇帝表有些驚異。

“不過，他還說了一句話……”皇帝搖了搖頭。

“這傳承千年，興許後人有所誇大其詞。”

“銀發男人說，有朝一日，對方或許會來尋找祂的心。”

“若此人到來，便是北昭之祖。整個北昭的小祖宗。”

皇帝麵上表頗為無語。

“朕不信，還真有人能來拿……”皇帝擺了擺手，權當個樂子。

太子角輕勾，看著他推來第九層。

皇帝親自點燃第九層燭火。

燭亮起，驅散黑暗，太子眼眸漸漸變得溫。

太子不自覺腳步放輕，深怕驚醒什麽。

他上前擺好貢品，虔誠的點上香蠟紙錢。

太子親自斟上酒，跪在地上靜靜地撕黃紙。

隻見第九層塔頂，懸浮著一塊灰撲撲的石頭。石頭靜靜的懸浮於半空中，毫不像有靈的模樣。

石頭上麵遍布細紋，不知承了怎樣強大的力量。

皇帝恭恭敬敬的上了香。

“您若真的有靈，保佑北昭千秋萬代，保佑謝氏皇族基業永固。”皇帝低聲道。

太子麵目平靜道：“會的。”

祭祀完，兩人走出九層塔已經是深夜。

太子轉頭看向九層塔上的微弱燈，目灼灼。

宮門已關，太子今夜便歇在宮。

他躺在床上，雙手叉，枕在後腦勺，思緒不自覺放空。

今日，是獻祭的祭日。

“時隔千年，你終於複生啦……”太子低語。

“弟子崇嶽，終於等來您的複生。”

時空之神，不，他再也不是時空之神。

小太子幽幽的歎了口氣。

他與幾個師兄遊走三界，四為織魂。而自己為時空之神，一次次將投回，試圖讓重生，一神力早已耗盡。

為諸神師父，三魂七魄早已灰飛煙滅。

自己無數次枉顧三界令，枉顧律法，在凡間等待朝朝。

天道作為三界公允的存在，抹去他神魂無數次。

這一世，若不是朝朝神魂歸來，恐怕他依舊會被抹去魂魄，被異世之魂占領軀。

幸好，幸好回來了。

的嬉笑怒罵，的再世為人，沒有人知道多麽艱難。

而此刻的陸朝朝。

正厚著臉皮手問許氏要：“娘親，可不可以給朝朝一個吖……”

“朝朝可乖可乖啦……”

小家夥眉眼微垂，似乎有些失落。

“今兒，是個特別的日子……”陸朝朝皺著小臉。

【今兒，可是我曾經獻祭的日子。是我的忌日！】

【忌日是個不為過吧？】

許氏心頭一驚。

抬頭呆呆的看著朝朝。

朝朝很提及的過去，心中也極吐心聲。

此刻聽得曾獻祭，許氏心痛不已。

“你還積食呢，今兒才忌口一天。”許氏默默歎口氣。

“而且，你都超重了。太醫說，你要克製食，要吃油膩葷腥之……”許氏輕輕了嘟嘟的小臉，朝朝圓潤的很可。

“罷了，待會讓登枝給你拿個吧。”許氏憐惜那句忌日，終究沒忍住。

“噢耶……謝謝娘親。”小家夥耷拉的眉眼，霎時神采飛揚。

【真好哇，別人隻能過生辰，我還能過忌日！嘿嘿，比別人多過一個節咧……】小家夥眉眼飛舞，一副大賺的表。

許氏……

為什麽你的腦回路，總是千奇百怪？

“娘親，朝朝今天沒吃，都瘦啦。”陸朝朝吸了吸肚子，強行挽尊。

“我一口沒吃哦……”

“不信你問玉書？我肚子都小啦……”陸朝朝一臉驕傲。

玉書神尷尬：“確……確實沒吃。”

“登枝姐姐，你去拿稱？朝朝肯定瘦啦……”看著登枝，讓登枝去拿稱。

小家夥坐在竹筐裏，兩個小丫鬟抬著，晃晃悠悠的。

登枝看著稱，麵上驚疑不定。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減呀……”小家夥學到一個詞，當即慨道。

“酣暢淋漓？？”登枝嘀咕道。

“是噠，我一口都沒吃。”陸朝朝一臉驕傲。

登枝看著稱，懷疑人生。

比昨天，重三斤？！！

“您今兒，吃什麽了？”登枝小心翼翼問道。

“吃了八個糖卷，兩個素包子，兩碗粥……沒吃，肯定瘦……”小家夥掰著手指頭細數的減餐。

許氏倒一口氣，捂著心口。

好一個酣暢淋漓！

又追風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