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這才走進門,彼此都熬了一宿,臉上多帶著點兒疲憊。
虞安歌坐定后,就要端起茶飲,便被商清晏抬手制止住了。
不一會兒,竹影快步走了過來,手上不僅拿著一件狐裘,還提著一個食盒。
虞安歌把狐裘披上,竹影把食盒打開,里面赫然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母湯,里面黃姜放了許多。
竹影道“這碗湯是主子特意吩咐下面人熬著。”
虞安歌看了商清晏一眼,再次嘆他心細如發,不忘問上一句“宛云可吃了?”
商清晏看著虞安歌漆黑的眸子,不知為何,竟然升起一異樣的覺,他催促道“喂了,但了驚嚇,吃不下什麼,就昏睡過去。好了,別忙著記掛旁人了,快喝完,暖暖子。”
虞安歌把湯端起來,辛苦了一夜,自然是又冷又,熱騰騰的湯下肚,把寒氣了出去,渾都是暖洋洋的。
就這麼普通的一碗湯,卻讓虞安歌眼眶有些發熱。
重生回來,連父兄的面都沒有見到,就從春城回到了盛京,孤面對盛京這群豺狼虎豹。
說到底,兩世加起來,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在旁人面前再怎麼冷酷無,也不是不會到孤單凄冷。
已經許久都沒有人這麼關心的冷暖寒了。
虞安歌想要跟商清晏道謝,又覺得一句謝實在太輕,可苦于自己學問太淺,不知道怎麼表達現在的心的熨帖。
思來想去,虞安歌只有一句夸贊“王爺如此心,未來的南川王妃有福了。”
商清晏一頓,把手中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朝不保夕,談什麼王妃。”
他的語氣雖和從前一樣平淡,但虞安歌莫名到他的不高興來。
虞安歌回想了一下,上輩子直到死,都沒聽說過商清晏娶王妃的消息,也沒聽說他邊跟著什麼侍妾。
再聯想到那些關于商清晏種種不好的傳聞,虞安歌大概知道,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或許到了他的痛楚,于是捧著碗默默喝湯。
虞安歌隨軍多年,吃飯速度雖不魯,但也絕對不能慢了,今晚的一碗湯卻是小口小口飲著,不知是因為想要品嘗味道,還是因為不舍得太快喝完。
商清晏看低著頭喝湯,似乎很是恬淡舒適,跟之前冷酷無的樣子大有不同。
雪白的狐裘在上,脖頸茸茸的,一定程度上削減了眉宇間的凌冽冷意,商清晏這才從上窺到些年人的稚氣來。
說到底,這人不過才十七歲,父親和妹妹不在邊,就是在外再怎麼獨當一面,還是會覺得孤寂吧。
商清晏覺得自己想要過虞安和看另一個人,可眼前看到的,只是虞安和此人罷了。
商清晏有些意,但這意明顯不合適,被他了下去。
思量間,虞安歌把碗放下,里面除了姜和白蔥,不剩下什麼了。
商清晏道“可夠了?”
虞安歌捧著碗沒有回答,習武,吃得要比尋常子多一些。
商
清晏笑了笑,喚來竹影道“再給他盛一碗。”
竹影應聲退下。
虞安歌了一下角,將恒親王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我觀圣上的態度,恒親王這次,應當沒有翻之機了。”
商清晏的聲音波瀾不驚“他這麼多年在盛京欺男霸,也算是自作自了。”
可商清晏記得父皇還在的時候,恒親王也沒瘋得這麼厲害。
那個時候中秋家宴,他依偎在父皇懷里,恒親王手里拿著一壺酒,踏上階,走到父皇邊,用筷子沾酒給他嘗,看到他辣得眉弄眼,恒親王哈哈大笑。
今上還很關心他這個侄兒,半開玩笑地也走到階上,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后將醉了的恒親王拉走。
姑姑還年輕,連忙讓宮給他端過去一盞漱口的花茶,嗔怪恒親王胡鬧,怎麼能給小孩子喂酒。
時隔多年,商清晏看到如今皇室關系日漸冷漠,一個個親戚變得面目全非,甚至會懷疑當年中秋宴上,其樂融融的場景是他神錯,幻想出來的。
不過禍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埋下的種子。
他的父皇仁厚有余,威嚴不足,就算是弟弟不顧禮法登上階,站在他的龍椅旁邊,他也只會覺得這是皇家親所在,一笑了之。
是人非啊
恒親王再不是拿酒戲耍他的叔叔,今上也不會再寵溺地他的腦袋。
商清晏抬頭看著虞安歌道“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能確定,今夜你就一定能找到恒親王府的甲胄?”
竹影又帶著一碗湯過來,虞安歌接過,反問道“找不到又如何?”
商清晏皺起眉頭,看著虞安歌。
虞安歌笑了,沒有回答商清晏,而是把碗中的湯下了肚“圣上要的,只是一個證據罷了。”
商清晏雖然不知虞安歌有什麼后招,但也猜到絕非沒有二手準備。
吃飽喝足,虞安歌看了一眼沙“時間不早了,我手里還有許多事要收尾,先帶著宛云回去了。”
商清晏隨起,看著回到宛云的廂房,將宛云小心翼翼抱了起來。
商清晏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往前那麼多歲月里,眼前人是否也如現在這般,小心翼翼將虞安歌抱在懷里。
可是商清晏想到時張牙舞爪的虞安歌,又覺得那實在不是弱到需要被人抱的子。
商清晏頭痛起來,太久了,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面了。
思念分明刻骨銘心,但為什麼就算是看著虞安和的臉,他腦子里想到的,也唯有一個虞安和。
啟明星暗淡,遠晨曦初現,黑漆漆的天野逐漸變。
虞安歌抱著昏睡過去的宛云回到馬車,而后掀開簾子,對商清晏道“那一盤沒下完的棋,回頭我再找王爺下。”
商清晏怔怔地看著。
虞安歌現在究竟是什麼樣子,商清晏想象不出來。
此時霞破曉,天地蒼茫,他眼中,只有一個披狐裘的虞安和。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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