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安了一通如意,又想起與汝侯府的糾葛,不由一陣頭疼。
“你跟汝侯的關系,打算怎麼理?”他耐心詢問,“他人是不太靠得住,但我觀他待孫二虎,還算上心。若你去……”
“我不去!”如意登時拉了臉,緒激地大聲道,“我跟他們家沒關系!若不是他,我爹娘也不會……”
白玉京連忙將手掌往下,示意小聲點,繼而嘆氣:“我是愿意尊重你的意思。可是如意,我說句不太中聽的,以你的份地位,很難找到一門好親事。你能選擇的就是販夫走卒和落魄士子。”
“所以呢,不好麼?”如意反問,“安穩一生不是好?”
白玉京一時失語,半晌才找到想說的話:“可你若與汝侯相認,憑他對你的愧疚和寵,應當會給你尋一門非常好的親事。”
“稀罕!”如意嗤笑了聲,陡然反應過來,認真地問,“您是不是擔憂收留婢子惹麻煩,或是需要用婢子籠絡汝侯府?”
如意跟在他邊多年,實在太了解這主子萬事先考慮利益的狗德行了。
白玉京讓問得臉鐵青,他承認他是有點想走捷徑,但是更多還是出于對如意前程的考慮。這會兒讓這丫頭直接捅破,多有點下不來臺。
如意直直盯著他,不得不提醒:“公爺,婢子伺候您多年,您有多事是我不知道的?您放心把婢子送到別家?”
白玉京悲哀地發現,他的確是個小人——他真不放心。
談話的結果就是白公爺落荒而逃,再不敢提這茬了。
娘嘞,你們子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犀利!
白玉京覺最近有點顛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白澤衛署,經過一上午的忙碌,映雪寺的問題總算初步捋清了頭緒。而曹敏修也拽了王棠過來認東西。
王棠依舊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他彎腰挨個箱子看過去,還真拎出來幾件小玩意:一枚玉佩,一只金蟈蟈籠子,還有一支不知什麼木的發簪。
“都是干爹賞給文和的,說以后出宮用得著。”王棠解釋,“我有類似的。”
王浩恩這人重義,生怕哥倆有隔閡,一向講究一碗水端平。白天因著王文和甜會辦事,一時高興賞了東西,晚上回過神來,必然要尋點差不多的什賞給王棠。
是以,王棠翻了翻就能認出王文和的東西。
“這可就有意思了。”陸九萬笑道,“明明是去古玩鋪子理的東西,最后卻進了映雪寺的庫房。”
曹敏修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屬下這就去查!”
這些好東西,映雪寺應當有登記造冊,順藤瓜的話,不難找到鋪子,這樣的話,長興教與皇城的聯絡點便暴了出來。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跟著記錄的程心念猶豫著問:“映雪寺斂那麼多財是要做什麼?一般人無非是買房置地,可他們賬面上并沒有多土地呀!”
“問得好!”陸九萬很欣最后惡補了相關知識,微笑著道,“我也想知道。”
曹敏修暗暗沖程心念豎了個大拇指,小聲鼓勵:“別怕說錯,咱千戶人很好的。萬一說對了,年底論功行賞,有獎勵的!”
程心念若有所思地點頭,又虛心向他請教了一些署的潛規則。
陸九萬眼角余瞟到嘀嘀咕咕的兩人,不由無語,兩個勤的人湊一塊,這是要合伙刷功勞麼?
說話間,易總旗匆匆趕過來,稟告:“生輝醒了。”
生輝昨夜先是吸濃煙,又被烈火燒傷,再加上陸九萬凌空飛擲那一記,整個人實在不住,險后直接暈了過去,被送進了藥局診治。
陸九萬代下屬把贓全部登記造冊,特別叮囑程心念跟著學習,便轉趕去了藥局。
生輝險死還生,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臉蠟黃,正躺在床上嘿呦嘿呦地,全無昨夜的仙風道骨。
只一眼,陸九萬就明白他不是那個和自己品茶對話的生輝。
“你昨夜在做什麼?”陸九萬不死心地問,“誰把你捆起來的?”
生輝在白澤衛面前完全沒有得道高人的氣質,他瑟了下,訥訥:“沒干什麼,就,跟弟子們一起籌備法會。”他停頓了下,垂下了眼睛,“貧僧也不知怎地被捆起來了。”
陸九萬敏銳意識到他沒說實話,卻沒揭穿,而是換了個問法:“出事前,你最后一個見的人是誰?”
生輝有點慌,推說昨夜忙碌,人來人往,記不清了。
陸九萬直起腰來,俯視著他,淡淡道:“那是個子,約莫四十出頭。不,瞧起來年紀并沒有那麼大,三旬如許。上常年繚繞著草藥味。”
越說,生輝越慌,額間甚至沁出了冷汗。
猜測得到印證,陸九萬卻半點不開心,甚而心頭沉甸甸的,中間夾雜著惶、迷惘、憤怒等緒,最后都沉淀了難過。
模模糊糊地想,那個人果然騙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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