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玉溫笑著走進來,手裏拿著一本有點嶄新的戶口本。
顧念視線落在戶口本上,有點怔愣。
蘇文玉笑了笑,把戶口本遞過去:“我出來後,你爸爸一直在辦我們全家重新合戶的事,這戶口本才辦好,熱乎乎的。”
顧念猶豫了下,接過來,打開來看。
是他們四個人的:顧聽樓、蘇文玉、顧念、顧楠笙。
顧念剛才的確是在找戶口本。
知道其實老顧對傅焰已經沒了那麽多見,否則也不會親自出麵安排他進商會那件事。但老顧太傲了又死要麵子,顧家和傅家之間雖無海深仇,但當年老顧對所有踩他一腳的都沒有輕易原諒。
也知道,隻要再纏一纏,老顧會同意和傅焰去領證的。
但是不想等了。
多一天,都不想。
隻是沒想到,會親自把戶口本遞到手裏的,是蘇文玉。
顧念合上戶口本:“媽,你這名字不改了嗎?”
蘇文玉是本來的名字,後來為了嫁給顧聽樓才改了夏巧雲,再和胡振邦一起後,又恢複了原本的名字。
按理說,如今和顧聽樓重歸於好了,也該換掉這個名字,這事對老顧來說一句話的事。
別說換名字了,就是給換個份,那也能做到天無。畢竟,應該是最不想曾經那富多彩的過去被更多人知道。
蘇文玉知道顧念的意思,慈地看著淡然一笑:“不改了。過去的幾十年,我沒有一天喜歡過這個名字。從會寫自己的名字開始,我就希我不是蘇文玉。因為蘇文玉生下來就是多餘的,被父母嫌棄被同齡孩子欺負。逃出那裏後,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字,沒想到的是,後來改了名字,代價是讓我去欺騙對我最好的人……
“去年出來後,你爸爸就要給我改,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改了,這個名字雖然背負了很多恥辱,但那恥辱是我的,不是這幾個字的。人的出經曆可以在資料上抹去,但在每個人的心裏永遠存在。我覺得既然前半生自己給這名字蒙了塵,後半輩子就該好好給這名字洗白,用新曆史新經曆去替換曾經的不堪。”
說得格外雲淡風輕,臉上始終掛著輕鬆又自信的笑,真有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釋然。
這樣的蘇文玉是顧念沒有見過的。
和兒時那個永遠溫永遠賢惠的媽媽不一樣,和後來那個刻薄自私的胡太太不一樣,和那個剛出獄回來謹小慎微的顧夫人也不一樣。
顧念有點慨,不得不說,老顧還是厲害的。
點頭:“不改就不改,老顧就喜歡給人改名字,別聽他的。”
“念念,你爸爸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我早就誤歧途無法回頭了。”
蘇文玉看著顧念時,眼裏的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福:“清廉為、忠誠為夫、嚴厚為父,他既是我這輩子最尊重深的男人,也是我的良師,我從他上學到了很多……念念,媽媽謝你原諒了媽媽,以後媽媽希我們能回到過去,無話不說,是母,也是朋友,好嗎?”
許是怕兒不同意,也許是會讓為難,蘇文玉說著說著聲音抖猶豫,小心得不行。
顧念放在戶口本上的手逐漸用力,眼底漸漸沁出潤。
蘇文玉以為惹了不開心,立刻抹了下眼淚,強撐出一抹笑:“嗐,我又說多了!你就當媽媽沒說……對了,你爸爸那傲的子你知道,你先拿去和阿焰領證,別管他,我……”
顧念突然上前,手抱住了蘇文玉:“媽媽,對不起……是我不懂事,讓您失了……”
蘇文玉愣了一下,隨即滿臉驚喜,剛止住的眼淚肆意滾落,回報住顧念。
“該說對不起的是媽媽,媽媽明知道你最討厭在乎的人欺騙瞞,卻把那麽大的事瞞了你那麽久……以後,媽媽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媽媽……”顧念一開始就哽得厲害,多餘的話再也說不出。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母倆這個釋懷的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平靜下來後,顧念幫蘇文玉抹去眼淚:“媽,您跟我來。”
顧念把蘇文玉帶到自己臥室的帽間,拉開最大的一個櫃門,把放在前麵的一排子“嘩啦”撥到兩邊,出裏麵第二排的服。
那是一排清一的旗袍。
各種款式和,卻是齊整整的一個尺碼。
蘇文玉狠狠愣住。
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些旗袍,僵地上前,雙手抖著出手,在指尖快要到旗袍麵料時,又立刻回,仿佛怕自己的手髒了那些藝品一樣。
震驚地看向顧念:“這些?”
顧念笑了下,隨手拿出來一條,在蘇文玉上比劃了下:“之前您還是尊貴的胡太太時,材好像有點呢,現在瘦了一點,和以前的差不多了,應該可以穿上。”
蘇文玉破涕為笑。
真好,兒在麵前開始會怪氣了,是真的把當自己人了。
蘇文玉接過旗袍,滿眼驚豔地看了又看:“念念,這是你什麽時候買的?”
“先穿上,我再告訴你。”顧念說著,就直接手幫蘇文玉拉上子的拉鏈。
母倆笑鬧一番,蘇文玉換上了旗袍。
這件是一條絳紫帶暗紋的質麵料的,中間是個形的凰圖案,隻用暗金線勾了邊,簡單致,低調奢華。
尺碼也剛剛好,恰到好把蘇文玉姣好的材顯出來的同時,本就知溫和的氣質更凸顯幾分。
“哇!好羨慕你啊,擁有全世界最心靈手巧的兒!”顧念看著蘇文玉上的旗袍,開玩笑。
“這是我穿過最好看的服!”蘇文玉眼含熱淚地看了一眼那一排旗袍:“念念,你意思是這些是你親手做的?”
言落,驀地去捉顧念的手。
顧念意識過來,立刻回手。
蘇文玉還是手過去慢慢從顧念後捉住的手看去。
顧念的手背纖長骨,但是掌心指腹上,都有大小不同的繭子,指頭上還有正在蛻的皮。整個手看著有點糙,和整個人一點都不搭。
蘇文玉心疼地道:“那天看你抱楠笙時就看你的手有點不對勁,你這手不該做這些力活啊!”
顧念再次回手,淡然道:“你可別自作多,我這手早就這樣了!姑姑姑父當年雖然不讓我做任何家務,但我也想為他們分擔一點,就經常去做兼職賺點生活費。至於做服,以前給傅焰做書的時候自學了裁,一點都不專業,你不嫌棄就好!”
說完,拿起戶口本晃了晃:“換了!謝了!”
看著兒步伐歡快地離開,蘇文玉良久才收回視線,看著那一排排的旗袍,哭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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