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便覺風吹進了腔，滿腹臟腑都發出了劇烈的刺痛。

被與幽無命拼的那一記，已令他重傷。

而幽無命這廝，竟是拼著吃落雷，也要向他斬來，幸好有神雷相助，化去了那刀上的力道與焰氣，否則便不是丟掉一邊肩膀這麼簡單了。

韓陵抖著，扯下戰袍，用牙幫忙，把傷口胡地纏了幾圈，然后倒坐在地，著氣，盯了幽無命。此刻雙方都喪失了行能力，只待自己的人過來，便能平定大局。

“幽無命，你死了。”韓陵吐著說道。

幽無命的模樣有些怔忡。

似乎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茫然地接住了撲過來的桑遠遠，作機械，抑著劇烈抖的手，很本能地拔掉那刺穿膛的斷戟，然后撕下擺替纏住傷口，再把這團小小、不斷抖的攬在了前，呆呆地垂頭看著，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沒事嗎？”抬眸看著他，一邊說話，口中一邊涌著。

幽無命出全部力氣，了摟住的胳膊，搖下了頭。

“死不了。小桑果，你會不會死。”他快速地問道。

“應該不會，”又吐了口，“你看著點，別讓我睡。”

“哦。”幽無命怔怔地點了點頭。

閉了下眼睛，笑了：“還行，試出來了，也就這樣。”

“嗯，”他道，“不過如此。”

所謂‘天道’，不過如此。

轟隆的蹄聲漸漸近。

敵人來了！可是幽無命卻連挪一挪位置都辦不到。

“韓陵的人。”幽無命著重氣，牙齒幾乎咬到了桑遠遠的耳朵，“小桑果，不如這樣，我把命和修為都給你。他不會殺你。以后，你好好活著。”

這一刻，他心中所想，竟與復仇無關。

“你是想讓我生不如死麼？幽無命，你這麼恨我啊？”撅起染的紅，嗔道，“當初是誰說死的時候一定帶著我？男人的話，果真信不得。”

多說了幾句，只覺兩眼陣陣發黑，一片黑暗之中閃爍著點點暗金的芒，他的俊臉變得模糊，只余一個晃的廓。

麻木的傷口開始傳來陣陣刺痛，耳旁響起尖銳嗡鳴。

覺得有些冷。

“桑遠遠，不要睡。”

幽無命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張。

甚至聽出了一音。

怔怔地想，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害怕啊……

努力睜大了眼睛，朝著他的方向，用力凝聚神。

“帶著我，是死是活，帶我一起。”用盡全力，攥住了他的手指。

旋即地伏在他的上，輕輕地著氣。

幽無命深吸一口氣，并起抖的手指放在頸脈上探了探，發現命無虞，不微微松下一點心神。視線一掃，發現韓州的騎兵已迅速近，先鋒距離此地已不到百丈！

他生了三道落雷，中就像有一萬只雷蟲在啃，使不上半點氣力。方才以為小桑果要死，一顆心全系在了的上，倒不覺疼痛，此刻心神微松，頓時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除了獰笑，竟是擺不出第二種表了。

他單手攬了，另一手拄著刀，想要站起來。

“韓…………陵……”

發紅的眼睛向數丈之外，只見韓陵已掙扎著爬了起來，想要去撿那落在一旁的斷臂——只要把它撿回來，總有辦法給它裝回去！

再有兩三個呼吸的功夫，韓陵的重騎兵便要碾過這里，救回他們的主君，殺掉彈不得的幽無命！

幽無命定定著韓陵向斷臂的那只手，目中翻涌著怒焰。

他已有太久太久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力不從心——都拼這樣了，竟連最后一點戰果也要失去麼？

“幽、無、命，”韓陵吐著，笑了，“你，輸了啊，待我，醫好了手，我一定，用這只手，滅你……幽州！”

幽無命連咬碎牙齒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就在韓陵的手抖著，抓住了地上的斷臂之時，只見一個黑紅黑紅的大腦袋忽然從他后的尸堆中鉆了出來，后蹄重重一踢，形如電，躥過韓陵邊，一口薅走了他尚未抓穩的臂膀！

這道黑紅的閃電一刻也沒有停留，叼著韓陵的左臂，掠到了幽無命前，一個旋急剎，矮下腰，幾乎是用‘鏟’的姿勢，把幽無命和桑遠遠弄到了自己的背上。

然后撒開了四蹄，像一道旋風般，從冥魔浪中刮了過去。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韓陵一個愣神的功夫，胳膊沒了，將死的幽無命沒了，攥進了手心的小桑果，也沒了！

那道黑紅黑紅的茸閃電，向著遠方飛馳。

“主君！您……”騎兵已至，看見韓陵缺了一邊肩臂，為首的將領目眥裂，痛苦地跪在了韓陵前。

韓陵深吸一口氣，取起獨臂，揮向前方——

“殺！”

騎兵開始沖鋒，弩手張弓搭箭，一排排箭雨，如蝗蟲一般率先撲向那道飛速遠去的影。

箭雨之下，幽無命已調整好了姿，單手挽著韁繩，將綿的桑遠遠圈在前，另一只手斜斜護著的肩腹。

短命速度雖快，跑得卻是很穩，沒有什麼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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