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熙渾渾噩噩地睡了整個下午,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站在門後麵,嗓音有點無力:“哪位?”
“小林吶,是我。”門外傳來韋太太的聲音,“我們烤了曲奇餅幹,吃不完,給你送一點。”
小胖子也在:“我媽媽烤的餅幹超香的!”
林語熙把門打開一道小小的,臉上還戴著口罩,盡量保持距離。
“謝謝你們。我染甲流了,怕傳染給你們,放在門口就好,我等下出來拿。”
韋太太一臉擔憂:“哎呦,那你家裏有藥嗎?沒有的話我這有……”
“有的。”林語熙說,“最近病毒有點兇,你們出門也要注意一點。”
等他們回去,才出來把那盒還熱乎乎的餅幹拿進來。
這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發著燒實在沒胃口,嗓子也難,吃了一塊餅幹就暫時收了起來。
手機上有不消息,虞佳笑跟譚星辰的,還有同事的,都在關心怎麽樣了。
虞佳笑說下班過來看,林語熙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平常下班的點了,怕真的過來,趕忙回:
“別來了,我從醫院開了藥回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來了,萬一再和我一起倒下。”
“倒就倒。”虞佳笑義薄雲天,“好閨有病一起倒!”
頭太疼,林語熙連笑都不敢用力:“不是。到時候我還得拖著病軀照顧你,很累的。”
虞佳笑這才歇了心思:“那好吧。那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隨隨到。”
林語熙又量了次溫,燒得更好了,渾疼得厲害,每一個細胞都像在打仗。
蜷在被子裏,難得實在厲害,把媽媽的照片拿過來抱著。
……
“周總,樓下大堂有位士找你……”
看見周晏京從辦公室裏出來,書正要匯報。
周晏京一手舉著手機放在耳邊,似乎趕著要去什麽地方。
連一句話的時間都沒給,手心向外做了個拒絕的手勢,行匆匆地走了。
書拿著還沒掛斷的線電話,轉達給前臺:“周總沒時間。”
周晏京下樓的時候給楊康打了個電話,通知他取消了待會八點的會議。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大廳,休息區沙發上,有人了一聲:“晏京。”
江楠起走過來,紫的連和風襯得人端莊嫻雅,手裏拎著一隻保溫瓶。
“你書說你在忙,你要去哪嗎?”
周晏京拿著手機,語速很快:“有事?我趕時間。”
江楠說:“最近甲流比較嚴重,聽說小唐都染了,我怕你也染上,煮了些馬蹄茅竹蔗水給你,清熱祛毒很有效的。”
周晏京並不領:“他染了,你該給他送,給我送幹什麽。”
擱以前江楠還能撐一撐,自從上次在那些人前丟盡麵,現在連偽裝的麵都很難戴起來了。
“你一定要這麽跟我說話嗎?”
周晏京看了眼手表,眉心微皺的紋路是有些不耐的:“既然聽不慣,不如就別說了。林語熙病了,我趕著去看。”
聽見這個名字,江楠就仿佛回到了那天,在那間小影廳裏,周圍竊竊的低語聲和笑聲,都在嘲諷。
他當眾宣告隻過林語熙一個人,讓何以堪?
周晏京說完抬步就要離開,走出兩步又折回來,看看手裏的保溫瓶。
“這東西真能清熱祛毒?”
江楠還沒反應過來,剛才明明不屑一顧的人,主手把保溫瓶接了過去。
還對說了一聲:“謝了。”
真誠的。
江楠愣愣地看著他拿著保溫瓶大步離開,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的意圖。
的表終於徹底繃不住了。
跟出來,衝著周晏京的背影問:“你眼裏就隻有林語熙嗎?”
江家大小姐總是鮮亮麗,可現在的樣子就像被人摘走了環。
“小唐生日那天放的片子,你知不知道你在當眾打我的臉?知不知道他們所有人都在笑話我?”
周晏京已經走到車邊,解了鎖,聞言轉過。
“我隻有這一顆真心,隻夠哄一個人。如果讓你到不適,那我隻能說一聲抱歉了。”
江楠手指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快要嵌進裏:“為了討歡心,你就不在意別人的了嗎?”
“是。”
周晏京的答案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那雙輕易便能讓人沉醉的深眼,在幽藍暮裏顯得涼薄而無。
“你們或多或都從我上得到了一些利益,我自認不虧欠你們任何人。隻有,從我這隻得到了一傷。”
他打開了車門,上車之前的最後一句話被留在風裏,送到江楠耳中時,裏麵的自嘲與失意,仍未被吹散。
周晏京說:“明明我最疼的就是。”
……
林語熙時睡時醒,不知過了多久,又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比先前的用力得多,也急切得多。
韋太太又來了?
咚咚咚——又是三聲。
被擾得沒辦法,拖著發沉痛的再度爬起來,披上外套出去。
敲門聲敲得太急,被催得口罩都忘了戴,打開門,看見周晏京站在門口,怔了一下。
“怎麽是你?”
整張臉都是蒼白的,上的都沒了,額邊一層薄汗,不知是疼出來的還是悶出來的。
周晏京眼神都和下來,輕嘖了聲:“小可憐。”
他把手心到額頭上試溫度,燒得厲害。
他手掌的溫度比林語熙額頭低,但並不涼,是另一種很舒服的溫熱,蓋住了高熱的額頭和眼皮。
下意識閉上了眼,然後就聽見周晏京帶著疼惜和調侃的口吻,從頭頂上方輕飄飄落下:
“燙這樣,腦花都要煮了吧。”
“……”
林語熙手去玄關櫃子上口罩,還沒到,周晏京已經抬腳邁進門來。
趕往後退,嗓音因為發燒都有氣無力的:“我甲流,你別進來。”
周晏京反手帶上門:“你怎麽不早說,已經進來了。”
林語熙有些站不住,撐著頭痛問:“你找我有事嗎?”
“就是看看你。”周晏京說,“怕你燒得難了又哭著找媽媽。”
林語熙原本就高燒的臉微微發熱:“我才沒有。”
睡外麵隻裹了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著清薄的鎖骨,站在那都打飄。
周晏京微微皺眉,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直接將打橫抱起來。
手穿過膝彎,抱著走進臥室,放到床上。
像擺布娃娃一樣,彎腰給蓋上被子。
“你看也看完了,趕走吧。真的會傳染。”
“想傳染給我也沒那麽容易,你努力一點,說不定能功。”
周晏京渾不在意,說完就轉出去了。
林語熙聽見廚房的靜,他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有點無奈周晏京的不請自來,但真的渾酸疼,沒力氣去跟他爭辯。
周晏京端著一杯淺黃的水回來:“喝點?”
林語熙的確口幹,坐起來靠在床頭,接過杯子,水還是溫的。
嚐了一口,是一種植的清香,口微甜,應該是放了冰糖。
“這是什麽?”
周晏京:“什麽蹄什麽水。清熱潤肺的。”
“……”
林語熙以為是家裏傭人煮的,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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