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尚未夸葉聰明，葉已經跳起來，開始罵人。

“娶舒文？他們是白日做夢！突厥沒有鏡子嗎？也不去照照各自都長什麼樣子？突厥新可汗快六十了！半截子都埋土里了，想什麼呢？我不同意！”

李策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抬手拉住葉，道“別擔心，姑母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有什麼用？得先下手為強！”葉說著便拎起子往外走，“我去給找個好夫婿。京都品貌好、家世好、好的年輕公子，我全都認識！要娶哪個，我給拴進長公主府。”

李策怔在原地，手中的紙張掉落，來不及撿，腦中只剩下葉剛剛說過的話。

“都……都認識？”他向外追了幾步，葉已經不見了。

“品貌好、家世好、好？”李策念叨了一句，神突然慍怒，撿起紙張，恨恨道，“這該死的突厥使團！”

池中紅鯉擁著搶食，倒影出憑欄子有些破碎的影。

舒文漫不經心地把魚糧丟下去，只用了一只耳朵聽葉說話。

“這位公子是清河崔氏的，聽說他還喜歡你呢，上元節偶遇，給你送過兔子燈。你記不記得？”

“記得，”舒文淡聲道，“他個子不太高。”

“個子那麼高做什麼？”葉道，“又不用來修屋當梁使。那如果這位不喜歡，看這位，范盧氏家的公子，二十來歲，已經是將軍了。你喜歡嗎？”

“我喜歡讀書的。”舒文轉過，長長的披帛垂在地上，認真道。

“讀書的我這里也有！”葉拿起另一張名帖，“趙郡李氏這位，已經是從三品的書監了。當年科舉高中，乃探花郎。探花不都是挑長得好的嗎？我見過他，才貌出眾。”

舒文仍舊提不起興致，拖著長長的，坐在葉對面，支起頭道“我也見過，弱書生我可見多了，不喜歡。”

葉手中還握著一大把名帖，聽這麼說，干脆全丟到桌案上。

“你嫌文弱，嫌棄武鄙，能文能武的說人家個子低。這個也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不就是喜歡讀過書又能打仗的嗎？你的心思，就刻在你的腦門上！”

“刻上又如何？”舒文嘟道，“他不娶我！你倒是把你那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給我捆過來！”

葉起，作勢要去捆嚴從錚，又被雙手攥住袖。

“別去，”難過地哀求，“平白無故，別再被他看不起。我知道你想著

我，唯恐我欺負，但是我不愿意嫁給自己不喜歡的。如果他們要我嫁突厥人，我就……”

“你怎麼樣？”葉低頭看，見舒文眼中淚閃。

“我就帶著匕首，把那突厥老男人一刀扎死！讓突厥再上十年！大不了我就死了，人總是要死的。”

舒文厲聲道。

“好舒文，”葉夸，又緩緩搖頭，“好人得長命百歲，要死也是壞人死。你放心，我想想辦法。”

忍不住撓了撓頭。

最近需要想的辦法太多了。

“有辦法嗎？”

東宮，太子李璋也在詢問六皇子李璨。

李璨搖頭道“木已舟，傅明燭他們，救不了了。”

“本宮知道他們救不了，本宮呢？父皇已命我前去覲見，有什麼法子，能讓從輕發落？”

“太子放心，”李璨盯著煮水的茶壺，看蒸汽頂著壺蓋，卻遲遲沒有熄火，道，“如今突厥使團在京都和議，這個節骨眼上，父皇不會對你怎樣。但是等突厥使團走后，就不好說了。”

李璋走過來，把滾燙的茶壺移開，沉沉道“突厥使團走后呢？”

“大約也不會廢黜太子，但他有些失了，說不定會培養五哥的心思。”

“老五？”李璋嘲笑出聲。

李璨沒有笑，他熄滅爐火，看著最后一個火苗變暗紅的灰燼，道“五哥有博陵崔氏，從崔玉路這次審案的形來看，他們已經決定輔佐五哥繼位了。”

李璋在殿走了好幾步，最后打定主意。

“所以為今之計，是讓父皇重新信任我。”

“做出什麼事，才能讓他放心？才能讓朝中那些非議聲淡去？”

李璋一面走一面分析，最終道“非要舍才好吧？”

李璨點頭“最近便有一件事，可以謀取。只是那件事九死一生，太子若做，可得萬民敬仰。這些黨同伐異的小事，便算不了什麼。”

“何事？”李璋詢問，不等李璨回答，卻已經想到了。

“劍南道瘟疫。”李璋突覺漸漸僵。

他坐下去，頹然道“本宮要到劍南道，帶領百姓驅除瘟疫、防止瘟疫向北擴散。守護京都，護佑河山。”

“至于京都，”李璨點頭，“請求父皇，把政事給五哥和李策。”

這是死地求生的計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