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仇不認識蘇釋依魯。

只覺得這人名字古怪。

咬了口大餅：“這個什麼蘇魯的，也是瑪瑪帳下？記憶中沒人復姓蘇釋吧？”

沈棠道：“人家不什麼蘇魯，是蘇釋依魯，而且這是名不是姓氏。他是原十烏出的武將，一個脾氣不怎麼好、罵人還臟的老家伙。當然，這話就是私下說一說……”

作為國主不能表現出太明顯喜好。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上有所惡，下亦從之。

烏州在康國是比較敏的存在，涉及烏州的政策都要慎之又慎，對待烏州出的文武更是如此。否則一個不好，適得其反，激發烏州上下團結，屆時就到沈棠頭疼了。

公西仇認真點頭，手指點：“懂！”

他這人最嚴實了。

一張餅對于年男而言就是幾口，公西仇看著空空雙手，又倒退著折返幾步回去：“老板娘，你鋪子的餅都要了。”

沈棠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著公西仇拎著個裝滿餅的包袱輕快跑來：“認識這麼多年還是頭回知道你這麼能吃，這張就沒閑著，真擔心你哪天一離家出走，胖得武鎧都套不上，白瞎了一副健的軀啊。”

想想公西仇發福發胖下三層的模樣，險些就要打消對公西仇這的覬覦。

公西仇道：“這輩子苦過沒胖過。”

他還是從小俊俏到大的。

而且——

他好笑道：“瑪瑪還想要我啊？”

武鎧是武氣所化，最合使用者的甲胄，使用者什麼模樣，武鎧就是什麼規格，不存在發福發胖穿不上的可能。公西仇一直知道沈棠喜歡自己，因為自己沒有這般高大魁梧，也練不出如此完的魄。公西仇跟不一樣，他最喜歡的就是瑪瑪腦袋。

自打知道是族中供奉圣，公西仇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收藏頭顱的機會了。

沈棠上下打量他：“發胖就不要了。”

公西仇為難地看了看買來的餅。

猶豫一秒，繼續狂炫。

駝城作為康國和北漠互市地點，這些年在兩國政策扶持下發展繁榮。即便兩地局勢張，屯兵邊境，大戰一即發，駝城城依舊能看出幾分往日榮。今日尚早，城僅有寥寥幾家商鋪開門，公西仇全部顧一遍。

沈棠敏銳發現他最近胃口見長了。

“你這幾天是不是太能吃了點？”

公西仇并非注重口腹之的人。

對他來說，玩彈珠也比啃餅快樂。

除了胃口，公西仇最近還頻繁出現在沈棠視線能看到的任何地方。以前的公西仇只有缺玩伴或者想找人干架才會想到。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聽沈棠開了話茬，公西仇忍不住跟大吐口水：“唉，還不是因為大哥要求的。”

“即墨大祭司？”

沈棠也有幾天沒見到人了。來說是云達二人夜襲之后，就再沒見到即墨秋了。

決定趁北漠立足未穩，主進攻。

即墨秋若能加盟便是如虎添翼。

公西仇三言兩語又炫了一張餅：“是啊，他知道瑪瑪是族中圣份，行為就變得非常反常。說是要回去取點東西……讓我在此期間保護好你，還給我喂了蠱蟲……”

“回去？回公西族族地嗎？”

公西仇搖頭道：“是舊族地。”

岷郡境的族地是武國蠱禍后搬遷的新族地，在此之前，族人生活在一個更加蔽的地方，真正與世隔絕。公西仇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但他長這麼大也沒回去過。

“哦，那他給你喂蠱蟲怎麼回事？”沈棠相信他沒道理害唯一的親人兼族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跟公西仇的關系更親近，對即墨秋給人喂蠱蟲的行為自然報以警惕。

公西仇道：“大哥說揠苗助長。”

沈棠：“伱這把年紀還算‘苗’？”

臉上的無語表全是嫌棄。

公西仇不服氣撇：“什麼‘這把年紀’？別說我現在的年歲，我就算是再加個一百歲、兩百歲，我在我大哥面前也是個弟弟！既然是弟弟，在哥哥面前怎麼不算個‘苗’？”

哪怕是瑪瑪，也不能拿他年紀說事。

沈棠：“……”

公西仇說罷，劍眉星目又添三分得意：“大哥說這個蠱蟲是他特地為我煉制的，就是怕我在他不在的時候被龔騁兩個殺了……”

沈棠不忍直視撇過臉，不去看公西仇那副“有哥萬事足”的傻樣：“效用？”

公西仇：“說了，提升修為境界的。”

他倏忽想到了龔騁的況。

“跟龔云馳的【醍醐灌頂】相似。”

只是沒有【醍醐灌頂】那麼霸道。

對公西仇，即墨秋并沒瞞什麼；

而對沈棠，公西仇也沒瞞什麼。

“大哥此前有一番別樣奇遇，全盤接收了一名二十等徹侯的‘產’。大哥就將一部分‘產’通過那枚蠱蟲轉贈給了我。我想完全使用這筆‘產’，就需要一些外力輔助。”

盡管食提供能量有限，效率轉換也低，但聊勝于無。所以公西仇才會胃口大開。

沈棠腳步一頓：“你要突破了？”

“哪有這麼容易。”

若是給他一年半載還有幾分可能，這會兒都要打仗，哪有機會專注修煉突破？即墨秋給他這枚“產”蠱蟲，最主要目的還是讓他關鍵時刻有張發的底牌，保命用的。

“即墨大祭司何時歸來？”

公西仇：“短則一二日，長則三五日。”

二人說著來到駝城中心一府邸。

此原先是北漠勛貴斥巨資修建的樂園，非常普通的布局，唯一不普通在于后院。

后院左側安置一眾姬妾人，后院右側安置一水的俊男帥哥，什麼發眸都有，據說是勛貴特地派人去北漠各族挑細選的。

康國與北漠撕破臉，駝城境的康國兵馬率先發難，進攻主城，抓了一大批人質，抄沒家產，一家老小全部下了大牢。這些人目前被好吃好喝招待，哪天有用再拖出來。

至于用在哪里？

自然是祭旗！

沈棠不是第一次來，但來一次都忍不住慨：“唉，這才啊，醉臥人膝，醒掌天……啊不，駝城權。而我，就是個破打工的。居所還沒暴發戶的屋子華貴。”

心惡狠狠咒罵一句有錢人。

當然，這些北漠勛貴也不是沒貢獻。

他們被抄家抄出來的家產不，沈棠賞賜一部分出去，其他的全部收自己私庫。當然，這些財富不到，全部是給荀貞準備的。北漠一戰，不知要欠債多。

如今能多摟一點是一點。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里有一部分就是的錢——那位陳姓商賈在駝城做生意，沒投喂這些人。如今，這些錢只是兜兜轉轉一圈，又回到沈棠的口袋，拿著合合理。

公西仇道：“瑪瑪缺錢的話……”

他驀地止住。

因為他想起來滅族之后，他將收攏回來的祖產和多年積蓄都給了公西來，目前的狀態只是吃喝不愁，但要說多有錢，還真沒有。公西仇立馬改口：“我讓大哥給你送錢來。”

“你大哥的錢？不合適吧？”

公西仇解釋：“也不能說是大哥的錢，應該說是大哥負責保管的錢。我記得老大祭司說過，當年遷族離開，舊族地大部分東西都沒。不過舊族地有特殊保護，目前只有大祭司能回去打開。瑪瑪是圣，族的東西就是你的，公西一族算上荀定這贅添頭，也才四口人，積蓄全部給你用也無所謂……”

聽公西仇的口吻，那估計是一筆大錢。

沈棠忍不住問出疑多年的問題。

“公西一族哪來這麼多錢？”

“祖上闊過。祖先也不是一直都避世居。在避世居前，公西一族在世俗世界也很有威名，算是延續數百年的世家豪族。”

沈棠：“……豪族？豪到什麼程度？”

公西仇回憶時看過的族志文獻，道：“瑪瑪騎著戰馬，從祖宅出發，隨便挑一個方向馳騁狂奔，兩三個時辰出不了族田。”

沈棠：“……”

好家伙，真正的世家豪族竟在邊！

這會兒想起來，公西仇當年說過公西一族曾犯重罪，全族流放路上見恩人被對方搭救，這才下定決心居。居之前，家大業大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也太大了。

公西仇說的這種程度，縱觀如今大陸，能達到的家族也湊不滿一只手。也難怪一大家族居這麼多年，生活還能滋潤，公西仇更是天天將珍珠當彈珠打，合著祖上就闊。

也幸好，公西一族早就居了。

倘若如今還是世家豪族，鐵定不放過。

沈棠好奇心旺盛：“你說的這種規模大家族，不記得有哪一家是姓‘公西’的。”

公西仇道：“自然是因為改姓了。”

他腦子卡了一會兒。

祖姓對他而言太過陌生，不刻意去想都不記得：“不過，族志幾經焚毀修繕，祖上原先的姓氏也不太確定了，這也不重要。”

沈棠：“……”

祖先聽到這話估計要氣得棺材仰臥起坐。

沈棠心中一：“祖產，真給我用？”

人怎麼可以因為一點面子放棄錢？

公西仇看著幾乎要將臉上來的沈棠，將頭后仰避開，的笑容太瘆人了：“我是沒意見，大哥也會遵從先祖訓。但有多，我也不知道，了瑪瑪可不要失。”

沈棠笑著勾住他肩膀，拍著他脯。

鎧甲被拍得啪啪作響：“禮輕意重，以你我的，我哪里會嫌棄錢？這簡直是天降甘霖！此戰勝利，只要康國還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虧待你們一族。我保證！”

公西仇著被震得發麻的口。

嘀咕：“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答應死后尸給我，讓我將你埋回族地就行。”

沈棠逗他：“百那邊怕不好商量。”

國主都是葬在王陵的。

公西仇不屑：“我需要跟他們商量？”

沈棠：“……回頭就將我王陵掘了？”

這確實是公西仇干得出來的事。

公西仇理直氣壯：“瑪瑪是族中供奉的圣，死后自然要回到族地，王陵是個什麼東西？睡著能有族地那口棺材舒服？”

說著說著，他還急眼了。

沈棠：“……”

決定岔開話題。

每次提到沾邊話題，公西仇都一副恨不得將按回棺材活埋的架勢，完全不顧他們多年知己。以前者祖傳的腦回路，真將他惹急了，說不定真等不到自己壽終正寢。

沈棠念著那筆橫財，故作咳嗽道：“舊族地遠不？要不要讓人接應即墨大祭司？”

公西仇道：“一般人找不到的。”

沈棠被勾起好奇：“在哪兒？”

一般人找不到，但是一國之主啊。

只要還在康國境就沒去不了的地方。

公西仇努力回憶：“好像什麼海的……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海山還是山海？”

沈棠嘆氣：“先祖知道你連族地名字都不記住，還不連夜掀棺而起打你不肖子孫？算了算了，此事日后再說吧，眼下要。”

公西仇跟在沈棠后繼續嘀咕。

“好像什麼桃源？”

沈棠道：“我還伊甸園呢。”

公西仇此前不就說公西一族祖上一千多年前曾住在“伊甸園”，僥幸從滅世災禍下幸存？沈棠漫不經心的調侃讓公西仇挫，惱挽尊：“這還是怪族志寫得太潦草無聊。”

他記不住是他的責任嗎？

“伊甸園跟舊族地是兩個地方。”

“瑪瑪，給我時間，我肯定能想起來。”

“再不行，等北漠打下來，讓大哥帶你回去看看？聽我說，不如自己親眼瞧瞧。”

沈棠頭也不回，隨口應答道：“然后，你們兄弟聯手將我摁進棺材活埋回去？”

不僅要防著公西仇，還得防著即墨秋。

說著，二人已到臨時作戰廳。

沈棠推開門。

屋二三十雙眼睛齊刷刷看來。

兇惡眼神，全部落在公西仇上。

他們只聽到公西仇要活埋主上！

沈棠清清嗓子，尷尬打圓場：“呵呵呵，諸君不用著急，都是鬧著玩兒。半步那邊有消息傳回來嗎？北漠兵力清楚了？”

沈棠等人決定主出擊，自然不能一直守在曜日關等敵人過來，主力兵馬以駝城為據點。共叔武自請先鋒，沈棠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