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預期

旁聽席上，一些關注京都大學貪汙罪案的刑法界人士見到這場庭審竟然論爭到這種地步，也不由得出了吃驚的表。他們早就聽聞對麵的資深檢察巖永主拒絕了前往高等檢察廳的拔擢機會。因此，他們是十分清楚這位檢察必然有極其高超的公訴水平。可是，現在來看，對麵那位年輕的辯護律師，竟也表現得不相上下。

這是從什麽時候起？律師界竟然還藏有這般的年輕人？！

巖永聽到北原的反駁，仍穩穩站在原地，表之中，未有浮現一波瀾。既然，這個年輕人想玩，那就陪你玩玩。

這位資深檢察經手公訴案件超過千起。上千次的公訴，所磨礪出來的檢察能力，早已達到一種極其驚人的水平。在一件又一件的前沿刑事案件浸泡下，可以說，巖永對於一些公訴罪名的理解，甚至要遠遠超過某些大學者、大法，走在了刑法界的最前沿。

巖永上前走出一步，沉聲道，“辯護人認為，隻要套取的資金數量小於企業留存的自有資金比例，就不屬於貪汙。這種觀點大錯特錯。貪汙犯罪，究竟如何界定犯罪者的所得，可以采取兩種不同的方法。”

“第一種，即是正麵法。我們直接衡量犯罪者獲得的利益，來界定他的所得。第二種，即是反麵法。在衡量犯罪者所得有困難的況下，我們可以通過衡量公共資金所遭的損失，來間接界定森本的犯罪所得。”

巖永那平穩地聲音繼續道，“辯護人主張森本所套取的資金，屬於企業自有資金，因此沒有侵占公共財。但是，如果我們反過來說，倘若因為森本的行為，導致了公共研究資金遭了損失，那麽就必然可以證森本造了侵占公共財的後果。”

聽到這句話，宮川在辯護席上，頓時忍不住站了起來，說道：“公訴人的立論前提本就已經犯了錯誤。如果森本獲取的資金都屬於企業的自有收，那麽導致公共資金遭損失的結論，又從何能夠推導出來？！”

“哦——。是嗎？”巖永微微蔑笑一聲。

這位檢察的聲音，旋即響起，進行循循善，“本案之中，森本將資金套取而出的主要手法或者說大多數手段，都是虛構發生支出的事實，從而通過報銷手段，來獲取會社的款項。”

巖永轉看向了審判席，開口道，“裁判長。這種虛構支出，必然抬高了企業運轉的本。比如，一個項目，本來能夠花費一千萬円就完，然而，現在卻由於森本虛構支出行為的存在，從而導致必須要花費一千三百萬円才能夠完。”

“這種無形之中提高的本，使得完科研活發生了額外的損耗。這種損耗的存在，恰恰印證了公共資金遭了損失。而有失，必然就有得。當公共資金發生了損失，必然就有與之相應的獲得者。”

“貨幣不會憑空消失。”巖永的角翹起道，“它不是在一個人的手上，就是在另一個人的手上。如果它不在產研企業的賬戶之中，那它就隻能位於森本的賬戶。”

“所以！”這位資深檢察驟然間提高了幾分聲音，“本案之中，森本套取資金的行為，增加了科研項目的研究本，使得公帑產生了額外支出。這種額外支出，即是公共資金遭損失的證據。辯護人以所謂森本獲取的是企業自有資金為由，主張公共財為侵占的理據，存在著不可彌補的！”

剎那間，巖永再度發起了強大的反撲。

在被告律師提出幾乎無法反駁的論證下，竟然又生生地撞出一條道路。

這就是高等檢察廳擬拔擢的檢察，所蘊含的恐怖實力。

宮川微微張開了，沒有想到對方，能夠從這種角度進行反駁，一時之間，無從進行回應。

就在此刻，法庭上的那位年輕男律師，再度響起。

隻見得北原同樣看向審判席，開口道，“裁判長。公訴人的觀點其實包含了一個荒謬的前提。就在剛才，巖永檢察舉例說，一個科研項目本來花費一千萬円就可以完，結果卻因為森本的行為需要花費一千三百萬円才能完。”

“這個例子，存在一個本錯誤。那就是他假定了一個科研項目的預期花費是可以計算得出的。並且基於這種預期，我們計算出了相應的預期盈餘。隻要公共資金的預期盈餘，沒有達到事前的構想，那麽即認為這裏存在了公共財的損失。”

“但是，正如之前辯護人所提到的——研究活的本屬，是對於未知的探索。既然是對未知探索，那麽研究活將天然帶有極大的不確定。我們本無從預計一個項目是否真的花費一千萬円就能夠完。”

“巖永檢察這番論述的真正落腳點，其實是在於貪汙預期的利潤，屬不屬於貪汙。”

【貪汙預期的利潤，屬不屬於貪汙】

繼之前庭審拋出的“貪汙罪中的主觀故意包不包含間接故意”論爭，在北原話音的落下之後，又一個巨大的疑難法律問題被拋了出來。

“貪汙預期的利潤，究竟屬不屬於貪汙？”北原繼續道，“辯護人認為，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應當是否定。預期的盈餘，不屬於已經實現的盈餘。它不屬於國有法人已經現實擁有的公共財。財，必須是一種現實，可以獲得支配的有形或者經濟利益。因此，公訴人以森本侵害公共科研資金的預期盈餘為由，來主張貪汙罪，此項觀點並不立！”

“非也！”巖永立刻針鋒相對道，“辯護人在誇大科研活的不確定。的確，某些科研項目帶有很高的不確定。但是，並非所有類型的科研項目都是如此。在一些較為簡單，不有高度複雜的科研項目，對其花費的預估，完全是可以較為準確的。在此種況下，這種預期盈餘將為一種確定的盈餘。從而，對這種盈餘的侵害，將構對公共財的侵占。森本理所應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