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晨看向保鏢中那名為首的男子，“你好，麻煩借一下手機。”

男子遲疑不定，斟酌后，還是沒敢違抗命令，將電話遞了過來。

慕斯晨道了聲謝，連忙在上面輸唐朝的號碼。

故意沒用自己的手機，因為不確定他看到的來電，會不會視而不見。

但這名保鏢的電話，唐朝一定會接。

畢竟，保鏢是用來保護的，就怕有個什麼風吹草。

果不其然，慕斯晨剛把號碼撥過去，才不過短短響了兩遍鈴，唐朝就接起電話，低沉磁的聲音，清冷中，帶著制不住的急切，“什麼事？”

他有多擔心，從語氣里就能聽出來。

哪怕已經讓遠離了最危險的自己，已經派了那麼多保鏢護送回家，唐朝還是會因為那天傷害過的事，而下意識滋生出心理影。

慕斯晨心一陣不是滋味，原來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傷疤都能眼可見，斂了斂鼻息，盡量維持輕松的語調，“唐朝，是我。”

一時，電話那端止住了聲兒。

接著，便是漫長的沉默。

慕斯晨將手機在耳邊，宴會場上悠揚的音樂順著信號源緩緩傳遞過來，人抿了抿朱，就在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唐朝卻是波瀾不驚的淡淡問道：“怎麼了？”

慕斯晨垂下眼簾，停頓片刻，答他，“我……還沒吃晚餐，等下你跟特里克先生聊完之后，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唐朝靜得一會兒，才道：“你想吃什麼？我讓孫媽給你現做。”

“我今晚不想吃孫媽做的，我想吃西三環那家最有名的法餐。”

“好。”男人不假思索道：“我這就派人去給你打包。”

“我就要在外面吃。”慕斯晨了眼車窗外一閃即逝的夜景，車室進的稀薄線，打在白皙細膩的側臉上，那些保鏢的影也在這種忽明忽暗的氛圍中，顯得沉悶且抑，幾乎慕斯晨不過氣來，“唐朝，你陪我在外面吃，好不好？”

“不好。”男人一口回絕。

知道他在顧慮什麼，他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可能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會發病，他太害怕自己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又要對做出不可原諒的事。

“可我想見你，唐朝，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男人沉不語。

過得片刻，他放下疊起的那條左，指了指手中的電話，沖特里克無聲的道了句失陪。

特里克微笑點頭，表示理解。

唐朝走出宴會廳，頎長俊的子斜倚著外面一大理石柱，男人在上點燃支香煙，先狠狠吸了兩口，見通話還未中斷，聲里卷著幾尼古丁的淡淡煙草味，輕道：“有什麼話，就在電話里說吧，我給你點時間，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唐朝整個健碩的后背都抵在柱頭上，兩條長慵懶疊著，他腦袋微微后仰，任由燈跳躍到俊的眉宇間，將藏在眼底的倦怠清晰的勾畫而出。

唐朝累的閉起眸子，好像終于可以躲個清閑，得這片刻的休息時間。

慕斯晨悅耳的甜嗓，從對面傳過來時，有些強不住的哽咽，“不見面，說不出口。”

男人夾著煙的左手，抬起來點按到眉心，“慕斯晨，別任。”

“任又怎麼樣呢？這是你給我的專屬權力。”

唐朝聞言一笑，他狹長的眸子仍是輕闔著，又將手垂放了下去，縷縷煙霧便順著男人修長的指節往上盤踞，環過他無名指那枚冷質的婚戒。

“慕斯晨，全世界也只有你，才能仗著我你。”

“是啊，你說的真對，我就是抓住了你的這個弱點，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聽著小兒一張一合的聲討，唐朝迷人的線，皮笑不笑淺勾，他緩緩睜開雙眼，目罩在朦朧的煙霧中，寥落荒蕪，“慕斯晨……我想你。”

唐朝磁的嗓音，明明那麼低，那麼嘶啞，卻是滲力十足。

慕斯晨耳都仿佛要被震碎了。

角不由抖，大拇指的指甲蓋用力掐進食指中間的里，借由那皮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將緒穩定下來，“唐朝，我等你。”

這話，一語雙關。

…

西三環，法國餐廳。

司機按照唐朝的指派，將慕斯晨送到了這里。

商務車還在路途中的時候，男人就打點好了一切。

侍者畢恭畢敬將慕斯晨帶進最大那間包廂，并為去肩上的西服外套，掛至旁邊架。

10米的長條餐桌上，慕斯晨坐在其中一端，唐朝的座位則是留在遙遠的另一端。

黑保鏢們并列站在餐桌兩側，將護到一個最佳的安全距離。

慕斯晨知道，這麼安排，已是唐朝最大程度的讓步。

默默關注著墻上的石英鐘，侍者先是上了些前菜讓墊墊肚子。

慕斯晨沒什麼胃口，只淺嘗了幾口鵝肝，便放下手中的餐。

其實兒還沒想好，該如何用不挑明的方式，勸他出國治病。

又不能讓唐朝發現，已經知道了一切。

慕斯晨安靜的坐在那里，包間里只開了幾盞氛圍燈，燈幽暗，著一子曖昧不清的基調。

等了近一個半小時，唐朝才匆匆趕來。

旁邊伺候的侍者替男人拉開餐椅，見他落座，忙又將醒好的紅酒為他倒上。

唐朝上是一件白襯衫，前打著深棕領帶，他很穿的這麼正式，除了去慕家的那兩次之外，就連唐湛天生日宴上的品，都十分隨而為。

慕斯晨順著桌上整齊劃一的裝飾品，向男人面無神的臉。

此時此刻，面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而是長久以來，那牽引繩末端的主人——的頂頭上司。

今晚，才是和的大老板，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慕斯晨幾不可見的微抿起菱，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沒來之前，心里的想法很多，七八糟一大堆。

他來之后，腦袋反而變得空白，那些絮語繁雜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