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微微一愣,低頭靦腆一笑,“不礙事的,姑娘快趁熱喝吧。”
沈歆接過藥碗,又從床頭屜裏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對方,“喏,拿去,早中晚各一次,抹一抹,三天就能好了,疤痕都不會留的。”說吧,往對方托盤上一擱,又道,“去忙吧,藥碗待會兒來拿就了。”
聲音還是啞,神也有些不濟,笑起來的時候角弧度也很是疲憊,可偏偏,小丫頭就覺得,這一刻的沈姑娘,像是天仙下凡似的……
……
那一頭,慶山跟在上楚後,盡職盡責地回稟,“今日寧國公夫人登門,老夫人院裏人手不夠,這小丫鬟被拉去那邊幫忙來著,倒也不是閑耍去了。”
上楚偏頭看去,指尖玉石微微一頓,問他,“怎的?覺得我罰得過了?”尾音微微上挑,聲線華麗雍容。
慶山低頭,道不敢。表沒有毫變化。
隻是朝夕相這麽久,縱然對方還是一張木刻似的臉,半分表也無,上楚卻仍然能清晰地把握住對方的想法。他懶懶一笑,背手而行,“嗬……燕京城真是個養人的地方,連你這個木頭都了,有想法了。外祖母院裏人手不夠,但整個姬家人手很夠,加之今日小寧不在府上,院裏的事自然許多,怎的,就不了那個丫鬟?既知自家主子況不對,旁人找幫忙就該拒絕了,不會拒絕的老好人、老實人……也該吃吃苦頭才是。不然,永遠不知輕重緩急。”
慶山點頭,沉默,半晌才道了句,“您總是對的。”
古井無波的聲音裏,上楚莫名聽出了一子怪氣的調兒來。他咬了咬牙,很想將手中玉石砸慶山腦袋上去,但他知道——砸不中的,木雕一樣的慶山,唯獨在躲避明槍暗箭的時候格外敏銳,包括來自主子的明槍暗箭。最後,他一邊磨著後牙槽,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最近都跟誰在一塊呢,有時候沒瞧著你。”
慶山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岑硯,總要找我比武……姑娘給他安排的活還是太了些。”
,答案找到了。
墨油紙傘下,上楚那張致的臉龐沾了雨水寒氣愈發失了,冷白冷白的,像是上乘白玉經最好的匠人心琢磨而。他沒什麽表地點點頭,難得附和著慶山說道,“這句話你倒是沒說錯,岑硯那小子還是活太了些……等小寧回來,我是該好好勸著些。”免得整日裏就知道來霍霍他們家慶山。
“姑娘院裏的人您也要心?小心姑娘同您置氣。”慶山提醒,畢竟姑娘護短是出了名的,院裏的人,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也由不得旁人來指摘,要教訓也隻能姑娘親自手。
“我倒是不怎麽想心的事,隻是明明比不過,卻還要黏著你找你比武,這輸得多了,難免影響心,屆時影響了要的差事,如何是好?”上楚背手而行,指尖玉石緩緩挲轉,他微側了子看向邊慶山,義正辭嚴,“何況,再嚴重些的,就像你們習武之人常說的,還要影響心境,他一個癡武之人,心境不好,武功自是再無寸進,指不定還要倒退,我這是為他好……你說是也不是?”
“是……”慶山低聲應道,又將油紙傘往對方那裏斜了斜,才暗自腹誹,畢竟,您總是對的。
上楚懶洋洋瞥了對方一眼,慶山那點兒小心思他了然於心,縱然是一隻剛的木頭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也隻是剛,心裏的想法簡單易懂。不過,上楚也懶得事事搭理他,隨他去了。
……
到了晚膳時分,雨大了不,沈歆睡了一下午,雖然不踏實,卻也沒怎麽清醒過,一覺醒來倒是覺得舒爽不,爬起來喝了粥,又叮囑丫鬟莫要說,若是有人尋,就說去了自己家裏頭拿些東西,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躺下沒多久,子秋來了,問起沈歆,丫鬟照實說了,子秋不疑有他,點點頭,遞給丫鬟一包油紙包裹的點心,說是姑娘上街時候帶回來的,都有,這份是沈姑娘的。說著,眉頭微微一皺,隔空指指對方額頭,“你這是……?被罰了?”
丫鬟年紀比子秋還小一些,聞言眼神閃訕訕笑著道不是,“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沈姑娘給了藥了,說是抹上三日即可。”
這傷口……明顯是不知道磕了多個頭才磕這模樣的,誰家摔一跤能傷這樣?莫不是反複摔倒爬起?子秋哪裏能不知道這丫鬟在撒謊,但對方言語間對沈姑娘的袒護是真,主仆間沒有問題就,點點頭,隻作信了,“沈姑娘通醫,給的藥膏自然是極好的,你好好抹著,咱們雖然是做下人的,一張臉也是極重要的,畢竟,一張臉皮子幹幹淨淨的,主子們看著也心舒暢不是?”說完,笑笑。
丫鬟寵若驚,子秋是姑娘邊的大丫鬟,儼然就是府上的管事,在們這些小丫鬟麵前自然是不同的。
子秋卻不以為意,擺擺手就走了,走了兩步又不放心,轉首吩咐,“待沈姑娘回來,記得給,都是沈姑娘吃的。”因著已經走出幾步,這聲音便高了幾分,屋子裏本就睡得不是很踏實的沈歆醒了,醒來便聽著這句,莞爾一笑,翻個繼續往被子裏了。
子秋從沈歆的院子裏出來,雨勢不小,撐著油紙傘走路,餘之中見著人影蹣跚,偏頭看去,小徑一頭有人一手扶著前人、一手撐著油紙傘,微微佝著背,看起來像是王嬤嬤。隻路口狹長,待要細看,卻是什麽都看不見了。子秋微微擰眉尋思,在雲州的時候老夫人遇著下雨天就不出門,如今這晚膳時分,這樣的天氣,這二老是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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