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怡景宮。
舒妃鐵青著臉,在殿中來回踱步。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原本還以為太子妃久久未孕,想讓以後永遠懷不上孩子的。
誰知道,計劃失敗也就算了,居然還傳來了太子妃懷孕的消息。
周胥珩這太子之位本就坐得牢固,若是秦舒凝生下的是位小皇孫,那想要的一切,便都不可能實現了。
思及此,舒妃怫然而怒,抬手一掃,桌案上的茶掉落一地。
杯盞碎裂的聲響傳來,怡景宮裏間外間的宮太監跪一地,誠惶誠恐。
而周菁宓自從琉園被帶回來,就害怕地在一旁,眼睛哭得紅腫,低低泣。
這泣聲似是讓舒妃回過神來,猛地朝周菁宓走去,扯住的胳膊將人從地上拉拽起來。
眼神兇狠得幾乎不像一位母親,“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若不是周菁宓莽莽撞撞跑進涼亭撞翻了桂花團圓,現下秦舒凝腹中的胎兒估計已經保不住了。
都是!
都是因為!
周菁宓被這一下拽得生疼,哭聲漸響,雖然不懂母妃的怒氣從何而來,但下意識道歉。
“母妃對不起,兒臣再也不敢了...”
“母妃對不起...”
但舒妃怒氣上湧,聽不進任何話,將周菁宓推摔開,厲聲吩咐道,“將公主關起來思過,沒有本宮的吩咐,不準放出來。”
“不要!母妃不要...”
“兒臣再也不敢了...母妃不要...”
周菁宓跪在地上給磕頭叩首,眼淚淌滿整張小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舒妃的吩咐,怡景宮無人敢不聽。
有宮上前拉著周菁宓離開,將帶去偏殿。
偏殿裏有一房間,裏頭的漆櫃半人高。
這裏,便是周菁宓麵壁的地方。
每次舒妃發火,便會被關這小小的、黑漆漆的櫃門之,直到舒妃氣消了,才會被放出來。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周菁宓被推進櫃子裏,一團抱著自己的膝蓋,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中,那櫃門緩緩關上。
的世界霎時失去所有亮,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猶如深淵一般將吞噬。
好害怕。
好害怕。
可是誰能來救救?
周菁宓哭到力氣全失,累昏過去的前一刻,呢喃出聲。
“裴牧哥哥...救救宓兒好不好...”
而正殿當中,舒妃正焦急地等待著。
終於,一個老嬤嬤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
舒妃連忙起,低聲問,“木先生怎麽說?”
老嬤嬤行了禮,道,“木先生說,此藥全天下隻此一份,錯過便是錯過了。”
聞言,舒妃指尖狠狠掐住掌心,心底的憤恨不甘如水般湧來,雙眸通紅。
老嬤嬤見如此,又連忙道,“木先生還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木先生的原話是,不管你家主子想做什麽,既此路不通,那便是上蒼之意,何不韜養晦,靜待時機。”
“韜養晦,靜待時機...”
這八個字,舒妃來回低聲重複著。
須臾,想明白了些。
今夜之事雖未功,但好在湯碗被打翻,宮也被杖斃,死無對證,其他人更是毫無察覺。
但太子妃初診出孕,東宮上下乃至淳元宮那邊,必然都是小心謹慎地對待,就算還要下手,此時也絕對不是好時候。
思及此,舒妃心稍稍平複了些。
見麵嫻靜,老嬤嬤著聲朝旁的小宮喝道,“還不快去備水,為舒妃娘娘淨。”
**
夜已深,圓月當空。
淳元宮燈火通明。
皇後一華裳,坐於椅中。
手撐著額間,正閉目養神,眉眼間有淡淡的疲。
片刻後,老嬤嬤近前,低聲道,“娘娘,查出來了。”
皇後這才緩緩睜眼,眸微瞇,卻是沒有半點小憩後的朦朧。
“說吧。”
“文太醫已驗過,那桂花團圓的湯裏,含有斷子散。”
“斷子散?”
老嬤嬤繼續道,“斷子散由茴香、金殘藤和落砂研而,此毒霸道卻又長緩,會傷人本,卻不會令人立即死亡。”
“子若口服或者久聞其氣味,會致使終生不孕。”
話說到這兒,一切都已明了。
皇後眸中厲驟顯,原本隻是虛扶在椅把上的手逐漸,用力得手背發白。
“好大的膽子,敢把手到東宮來。”
老嬤嬤見狀,連忙將一旁裝著茶水的杯盞遞過來。
“娘娘,恕老奴多。”
“想必剛才被拖下去杖斃的宮,便是知者。”
天青釉碗打翻,舒妃擔心這宮不嚴,導致下毒之事暴,因此搶先一步痛下殺手。
如今死了,便死無對證了。
那碗裏僅剩的一點點湯,是無法將幕後主使鎖定在舒妃上的。
若是貿然揭發,隻怕會給反咬一口的機會。
後宮之中這種醃臢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如若不然,當初二皇子也不會為爭鬥的犧牲品。
但嬪妃大多牽扯到背後的母家氏族,就算是皇帝,理起這些事來也十分棘手。
皇後在宮中幾十年,早已對他心灰意冷,此事不告訴他也沒什麽。
舒妃既已起了這樣的心思,此計不,躲過這陣風頭之後,必然還會有所作。
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務必得人贓並獲才行。
思及此,皇後深吸一口氣,“明日找幾個份背景幹淨的老嬤嬤給東宮送去,不必拘著太子妃,但所經手的品,所食用的膳點,必須全都查驗幹淨才行。”
當務之急,是要保證太子妃和腹中胎兒的安穩。
“是。”
老嬤嬤領了命,又給桌上的杯盞裏添了些水。
皇後垂眸沉思,麵容沉靜,今晚琉園涼亭的那一幕不斷回閃。
若不是錦安公主從外跑進來,撞落那桂花團圓,隻怕此時已經不堪設想。
輕歎一聲,下了臺階,往寢殿而去,老嬤嬤連忙跟在一旁攙著。
“錦安倒是個乖巧良善的,可惜了。”
出非所選,但若是日後長大些,看清自己的母親是這般模樣,也不知該如何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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