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全明一直用力捶打那漢子后背。

可他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又怎麼可能掙扎過一個三四十歲的壯漢？

轉眼，羅全明就被那漢子關進了堂屋旁邊兒的一個屋子。

那漢子鎖了門，任憑羅全明在屋里頭罵他都沒管。

他快步出了堂屋，又到了我前。

那婦總算手放下來。

又小心翼翼的將大黃魚兒揣進懷里，再看了看那存票。

眼眶都泛紅了，很明顯，這是激的。

“李先生，我當家的羅立，我黃秋蘭，剛才我公公的話你莫介意，他年紀大了，這里不清楚。”

黃秋蘭指了指自己腦袋。

我搖了搖頭，道“是當年的事對他創傷太大，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羅家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羅婆或許曾對不住家人，但留下的余蔭，必定能夠彌補的過錯，至，能讓羅家興旺下去。”

羅立怔怔的看著我，他立馬又道“我現在就去找忠良回來！”

說著，他就跑出了院子。

只是屋里頭的吵鬧太重，那羅全明一直在謾罵，甚至已經開始咒罵起來了羅婆。

我眉頭皺了不。

邁步，我朝著堂屋走去。

何雉趕跟上了我。

黃秋蘭似是被嚇了一跳，又趕來攔住我，小聲道“李先生，你別怒……要不，你們先回去，等忠良被帶回來，我再將他送到你那里去？”

雖說剛才，黃秋蘭看見了錢，讓自個兒男人將羅全明關了起來。

但現在也看得出來，對羅全明沒有惡念，至，我現在臉不好，會攔著我。

只不過，死者為大，羅婆更是羅全明

母親。

我剛想到這里的時候，又是一僵。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要求是太過蓋棺定論？

畢竟……在我上也發生了不事。

“你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我扭頭，目落至黃秋蘭上。

“這……”黃秋蘭遲疑了一下，小聲道“知道一點點，公公喝醉了說過。”

“同我說來聽聽。”我告訴黃秋蘭，同時我也邁步進了堂屋，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桌旁。

何雉和何阿婆坐在我旁邊。

黃秋蘭又遲疑片刻，似是在思索。

片刻后，才說道“應該是好多年之前了，公公那會兒還年輕，他媳婦懷了孕，聽他講，那晚上媳婦快生了，結果那天下很大的雨，村口的河還漲水了，一直淹到家門口了。”

“沒辦法出門去找接生婆，公公就喊他娘，給媳婦接生。”

“結果……公公他娘沒管這事兒，甚至公公都給跪下了，依舊無于衷。”

“也就那會兒，有一家人淌水過來找公公娘，說家里頭的人一尸兩命，喊公公他娘去給死人接生，公公他娘居然冒著雨和漲水就去了……”

何雉臉微變。

我眉頭也皺著。

不過這件事……還當真怪不得羅婆。

那時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接婆，就好比我，如果沒有柳正道給我的符，我都不敢去給活人接生。

要是給自家媳婦接生，都不用等難產，一定一尸兩命！

難道這件事，沒給羅全明解釋？

我思索間正想說話，黃秋蘭又繼續道“第二天早上，公公他娘才回來。”

“公公媳婦尸都僵了，一尸兩命，公公夜里頭冒雨去了村里接生婆那里，沒求來人。”

“再之后，公公就和他娘一刀兩斷。”

“結果……公公他娘，卻生生拽著公公不讓走，還生剖了公公媳婦的肚子，把里頭的孩子給掏了出來，最后才讓公公拖著媳婦殘尸，以及一個死胎離開……”

“再之后，公公就一個人背井離鄉，到了別生活，又討了媳婦，他再沒和他娘有過半點兒集。”

至此，黃秋蘭了額頭，低聲告訴我們，說講完了。

何雉略不安的看向我。

我心頭卻更是復雜。

羅婆這最后一件事，也是沒做錯的。

直接讓羅全明將尸帶走，必定母子煞。

到時候，羅全明也要死于非命！

只不過，最后又讓羅全明走了，不解釋清楚，這才令我想不明白。

是當年格孤僻？還是有其他原因？

我和黃秋蘭解釋了一下，為什麼接婆不能給活人接生。

又說了為什麼羅婆要剖了兒媳婦的肚子，把胎兒取出來。

這一番話解釋完了，黃秋蘭都傻眼了。

半晌都沒說出來話，只剩下不安和懼怕。

我輕嘆了一口氣，又告訴，我沒有說謊，因為我學了羅婆的生九，

很清楚，接生意味著什麼。

雖然我不清楚當年羅婆和羅全明之間還有什麼和誤會，導致這些沒說清楚。

但是，羅婆沒有對不住羅全明，可能方式用錯了，不應該在家中有事兒的時候，跑去給別人接。

這也和羅婆心地善良有關。

若非的良善，當年我也不會活下來。

我說完這些，黃秋蘭眼中都是苦，扭頭看了一眼羅全明被關起來的房門。

我卻聽到，屋傳來一陣陣嗚咽啜泣的聲音。

何雉站起來，走至屋門前，打開了門上的鎖扣，往里一推。

我扭頭看去，羅全明蒼老干瘦的蜷在屋子的角落里，他捂著自己的臉，睜大了眼睛，哭的滿臉都是濁淚。

我起了，走進屋。

一直到羅全明的面前，輕嘆了一聲，我道“羅全明，你應該也全部聽到了，若是你有沒聽清的地方，我可以和你解釋一遍。”

“羅婆是個好人……”

話音至此，我又想到了蔣盤……

蔣盤，不也是這樣的好人麼？

這世上唯利是圖的人太多，若是沒有他們這樣的好人，那整個世間都要艱難更多。

好人的犧牲，便是難以好命……

包括家人，恐怕都要其負累。

思緒至此，我頓了頓，輕聲又道“好人是有好報的，我可以給你羅家改宅，收你孫子為記名弟子，我不只是可以傳授他生九，雖說我傳承的法不能給他，但我可以取到別的。”

“讓他也做一個先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