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說到這,頓了頓,將聲音得更低,“陸收不信兩位將軍會暗中克扣糧餉,可每日肚子挨,他又會忍不住胡思想,這不,今年軍需到鹿縣接,他冒著挨軍的風險,跟了去,結果,人沒回來……”
同伴聽了這話,驚異道“我就奇怪,為何朝廷每次運送糧草過來,將軍都專門讓人去鹿縣接,不直接送到咱們黃沙嶺來。倘若鹿縣沒有貓膩,陸收總不至于當場被死。”
“就是說,這事兒著蹊蹺,陸收臨去前,將事告訴了幾個關系好的,他出了事,自然有人起疑心。”
“還有件事也十分奇怪,前去接糧草的,雖然每次都有換,但翻來覆去,也都是將軍的直系屬下……難不,咱們的糧餉當真是被克扣了?”
克扣軍餉中飽私囊并不是什麼稀罕事,先皇時,朝廷軍餉一路護送到邊關,甚至要被途經之地的地方層層剝皮,當今圣上登基之后,重點整飭了此事,狠狠宰了一批吃軍餉的囊蟲,才削減了這種風氣。
不過這種好日子沒過多久,黃沙嶺駐守的將士們就發現糧餉越來越,從最開始的七分飽變了半飽,再到每日只能喝個水飽。
將士們怨聲載道,對朝廷越發不滿。
之后穆仁便開始用自己的私己補將士們,但也只能讓眾人每日吃個半飽。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起到了收攏人心的作用,不將士對穆仁死心塌地。
“說不得,羊出在羊上,那所謂的‘私己’,興許原先就是咱們的糧餉而已!”
“這倒還罷了,你才昨晚南營那邊還傳出了什麼話?”
老李詫異道“還有什麼事?”
“說是一些糧餉被運到了火龍。”
“火龍?”
過了火龍,就是崇南的地界……
兩人沉默了片刻,相互換了一下眼,心中都難以平靜。
此時在黃沙城中
,不人在議論糧餉之事,甚至還有人得到了更的消息。
“聽說穆將軍一直與一個神人見面,那人說的是崇南話!”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咱們大靖也有不崇南人過來落腳,將軍養一個崇南人做外室,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養外室何至于?”
“妻不如妾,妾不如,大概……將軍就好這口?”
都是漢,說話葷素不忌,圍在一起的幾人聞言頓時大笑起來。
“老子跟你們說正經的呢!”
說話的人微帶著怒意,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逐漸收了笑容。
“怎麼,你的意思,那人是細作?”
“將軍對那人的態度,十分小心,如果是細作,或者外室,恐怕都說不過去吧?”
有人聽了這話一瞪眼,“你怕不是喝了二兩馬尿,就滿口胡謅?”
說話的人對穆仁死忠,眾人都知道。
疑心重重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將軍親善,必不介意你前去詢問,不如你替兄弟們去問問?”
“去就去!”
“哎!這又何必!”眾人紛紛勸說,拽著漢子不讓他胡來。
然而那漢子這些日子聽了不閑言碎語,肚子里憋了不氣,今日被這麼一激,便定了主意,“將軍寬厚,總不會因我多一句就要了老子的命!”
說罷,甩下眾人大步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沉默地坐下喝酒,未嘗沒有等一個結果的意思。
類似的事還發生在城中各。
長澤在暗,對手下說道“火候差不多了,讓李副將做好準備。”
“是。”
黃沙關氣氛陡然變得莫測。
穆青與穆仁父子倆相對而坐,面沉冷如冰。
“城中謠言四起,軍心搖,對你我十分不利。”
穆仁眉頭皺得很深,“既然有人起頭,必定是軍餉的事暴了。”
穆青面大變,正要說話,門外突然傳來稟報聲,“將軍,陳總旗求見。”
陳總旗,就是方才在酒肆中發怒的漢子。
他見到二位將軍都在,連忙行禮,“見過二位將軍。”
“這個時候過來,可是營中有什麼事?”
陳總旗平日里說話直來直去,但并非小人,沒有將方才酒肆中議論的幾人代出來,只說自己曾看見穆仁與一個崇南人暗中見面,詢問這個人是否與糧餉有關。
穆青與穆仁對視一眼,目閃爍。
片刻,穆仁聲音溫和,問道“你看到了那個人?”
陳總旗只能著頭皮編瞎話,“屬下也只是巧看見,如今軍中謠言四起,對將軍的名聲十分不利,還將軍能給眾將士一個解釋,免得軍心搖。”
他作為一個下屬,自然沒有質問上司的立場,但穆將軍待下面的將士一向親善,興許能給他一個答案。
穆仁果真沒有生氣,肅容說道“此事必定是崇南的詭計,本將軍正不怕影子斜,用不了多久,謠言就會消散,你不必擔憂。”
陳總旗聞言眉頭一松,“屬下就知道都是那幫人胡咧咧,想必那個人也是大人養在崇南細作……”
穆仁聞言連忙點頭“正是。”
他看著陳總旗,說道“此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否則這細作就了廢棋,此事是否只有你一人知曉?”
陳總旗心想那幫狗東西知道實總該放心了,眼下還是不要將他們代出來,免得惹將軍不快,心里想著,他便說道“將軍放心,此事只有屬下一人知曉,屬下保證以后不會再有人提起此事。”
穆仁聞言點頭,朝他揮了揮手。
陳總旗拱手一禮,轉離開,然而就在他踏出門的一剎那,突然到脖子一涼。
暗夜中,山巒起伏,路途模糊。
高高的城墻上,兩個守衛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高個說道“來著這種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俺還想趕找個媳婦,給俺娘生個大胖孫子。”
“嘁,你想的可是真長遠,還想娶媳婦,咱們呆在這種地方,說不定哪天就死翹翹了,哪個小娘子會跟咱們?”
“別說這麼喪氣!咱們跟著將軍駐守黃沙關,與崇南對敵不知多次,傷亡從來不超過千人,就能將崇南那幫孬種打得屁滾尿流,咱們機靈點,只要留住一條命,說不定啥時候就能立個功勞,到時候就能娶著媳婦了!”
矮個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聽你說這話,打仗就跟玩似的。”
“嗐,我聽說北邊年年對敵北戎都要死傷萬人之多,咱們相比之下,可不就跟玩似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奇怪,崇南那幫崽子似的玩意兒,明知道打不過,還次次前來老虎屁,莫不是閑的蛋疼,專門來找揍的?”
高個的兵卒聞言笑了一陣,正要說話,卻看見遠突然出現一長串的火把,他立即心生警惕“快看!崇南這幫崽子真是不抗念叨,你在這盯著,我去告訴李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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