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孫老夫人邊的鎮北王妃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秦增這樣的人，與生俱來的氣勢，令人不敢輕舉妄。

秦增轉眼走到跟前，當年不足石桌高的孩子，如今需要公孫老夫人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不過秦增面上并沒有任何特殊的緒，“老夫人路途勞累，先府休息吧。”

沒有質問，毫無作態，公事公辦的語氣，也沒有稱一聲祖母。

公孫老夫人下意識抿住干癟的。

在旁人看來，似乎有無數的話好說卻找不到頭緒，然而實際上，公孫老夫人這會什麼伎倆也使不出來了。

就算使出親親祖孫那套把戲，也只是一個人唱獨角戲。

看到如今的秦增，心底竟然控制不住的有些懼怕！

是祖，他是孫！

為什麼要懼怕他！

鎮北王妃扶住公孫老夫人，適時開口道“母親，有再多話，咱們進府再說。”

公孫老夫人住心頭的躁意，抬腳邁進府門。

公孫意上前，神比公孫老夫人要自然得多，顯得毫無芥，“大哥。”

秦增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走吧。”

李府。

青槐院小窗半開，李清懿斜倚在榻上，細細地看著手中的喚作《崇南風》的書冊。

菘藍愁容滿面，上前揪住的袖子，說道“姑娘，這書都來來回回翻了十來遍，您到底看出什麼來了？那邊公孫老夫人跟鎮北王妃母子已經到京了，不管大人跟這位祖母的關系如何，您是孫媳婦，大婚之前，沒有連面都不見的道理，您這會兒怎麼還坐得住？總得準備準備。”

李清懿眼皮都沒抬，指尖在書頁中幾個族徽上輕輕劃過，說道“那麼你覺得，我該做什麼準備？討好公孫老夫人，讓對我真心相待？別說對于一個陌生人真從何而來，就算與秦增之間無仇無怨，與孫媳婦兒也隔著好幾層肚皮呢。或者說，若在秦增那里了什麼氣，會從我上找回來。”

“那姑娘就更不能什麼都不想了！總得有個對策！”

李清懿一笑，“與我來的，我就比更，若來的，咱們就比更。還能有什麼更合適的對策？”

菘藍一噎，氣悶地嘆了一聲“那倒也是……”

頓了頓，有想起什麼，開口道“姑娘說，們先前當真不知道秦大人就是鎮北王嫡子？您不是說過，秦大人與他的母親樣貌相像，公孫老夫人沒見過大人長的模樣，鎮北王妃總見過吧？好歹是繼室，難道就沒好奇過正室長什麼模樣？沒看到過的畫像？沒認出秦大人嗎？”

李清懿聞言愣了愣，“我還真沒往這邊想。”

菘藍來了勁兒，繼續說道“雖說這位與鎮北王在獄中只有那麼一夜，可畢竟是唯一有過的男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自己的男人曾因為一個人與自己的母親鬧翻，力排眾議將娶回了家，難道這位就不好奇，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的心思，最難懂。

r> 即便鎮北王妃一開始只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可誰說工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呢？再說，在鎮北王府經營了這麼多年，以的本事，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只為了留后的工了。

李清懿坐直了子，說道“鎮北王妃如此八面玲瓏，府中上下鐵定也被吃得死死的。從一些老仆口中打聽到先王妃的事應該不難，至于畫像，只要有心，總能找得到。”

菘藍一拍手，“就是說嘛！我就覺得這位鎮北王妃心思深沉得，姑娘您看，既然約知道了秦大人的份，以的聰明，會看不出大人跟您的關系不一般？就算看不出，難道不知鎮北王與李府的淵源？不知道秦大人為何親近李家？既然如此，竟然還要替自己的兒子求娶您！”

李清懿覺得菘藍真相了。

一直在找鎮北王妃的破綻，卻被菘藍給輕易說破了。

公孫意是不是真的屬意，不知道，但鎮北王妃前來提親，當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嗎？

有秦增擋著，想必早就料到這親事是不的，卻還是提了。

為什麼呢？

菘藍仿佛被菩薩點化了一般，神思通明起來，“公孫老夫人一直是將公孫意當王府未來的家主培養的，必定對他十分疼，如果知道自己的親親孫子求而不得的人，最后嫁給了最討厭的長孫，會如何？”

一旁的長寧啃著甘蔗，嘖嘖稱奇，“鎮北王妃竟然能想得這般長遠麼？早就想到大人有朝一日會回到鎮北王府，所以提前給你們上了個眼藥！”

菘藍狂點頭，仿佛還覺得不夠，又詢問地看向蘅蕪，“蘅蕪姐姐覺得呢？”

蘅蕪皺著眉頭，最后也肯定了這個說法。

說道“鎮北王妃的厲害，奴婢是親驗過的，在京城不過呆了幾個月，就將曾經對心存防備芥的貴夫人一一攻破，包括咱們二夫人！”

長寧也說“鎮北王妃的厲害，不像旁人有攻擊，是潛移默化的厲害，讓人不知不覺就被收服，覺得是個好的。”

李清懿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書冊，“說得不錯……”

看來，先前與二嬸隨口說的，公孫老夫人與鎮北王妃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還真是要應驗了。

李清懿合上手中的《崇南風》，說“公孫老夫人厭惡大人，是不滿兒子不惜與作對，取了個罪臣之回來，因為厭惡兒媳，所以恨屋及烏，這樣的心思，都擺在明面上，其實還算比較容易應對。難的是鎮北王妃的心思……”

長寧不解，“不就是怕大人搶了他兒子的世子之位嗎！”

李清懿搖頭，“大人就不稀罕什麼世子之位，我不信鎮北王妃如此聰明的人會看不出。若是為了世子之位，大可拿出一顆真心來化大人，要比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容易得多。可卻站在老夫人邊，惻惻地給我們上眼藥，想讓公孫老夫人更加討厭我們。”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更糊涂了。

“一個繼室，為兒子爭是人之常，如果不是為了兒子，那還能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