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陸夭提過讓院判帶一下羅子君之后,院判次日就將人領到了太醫院。
但凡在這里就職的,大多數都不求在仕途上飛黃騰達,所以氛圍相對不錯。
聽聞院判收了個小徒弟,還紛紛送了些禮道賀,不外乎是些醫書和藥材之類。
羅子君懂得惜福,當下決定要好好跟院判學習。
這一日師徒二人正在藥材庫辨認各種藥材藥,就聽外面有人通傳,說皇后娘娘來了。
院判急忙放下手中的藥材,整理一下儀容迎了出去,結果迎面就見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兒,還沒等反應過來,對面就嚷嚷上了。
“你那是什麼臉,我貴腳踏賤地來你太醫院,你難道不該掃塌相迎嗎?”
一時間,太醫院其余眾人都愣住了。
這誰這麼大口氣啊,敢視整個太醫院為無,而更讓人驚訝的還在后頭。
他們馬首是瞻的院判大人,竟然沒有反駁半個字!
陸夭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眾人異彩紛呈的臉,心下嘆了口氣,不知道藥王又說了什麼。
“院判不必理會,我這師父說話隨便慣了,若是有得罪之,還請包涵。”
皇后娘娘紆尊降貴到這個地步,眾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是不知這師父到底何方神圣。
唯有院判知,低低應道。
“若論醫,藥王確實強于我等眾人。”抬眼瞥一眼杵在那里的不速之客,“縱是輕狂些,也無人敢說什麼。”
藥王登時吹胡子瞪眼,什麼輕狂些,敢把他當了無知年了!
正準備反駁幾句,就被陸夭攔住話頭。
“我們就是來找幾味藥,找到就走。”
院判微微頷首。
“這種事,下次皇后娘娘盡可不必親自前來,派個人拿著單子,吩咐一聲就是。”
藥王輕蔑地冷哼了一聲。
“給個單子,你們能分清品級嗎?便是上品和上品之間,也有細微差距,葉花果,每個部分之間都不是完全相同的。”他這次看向院判的眼神里沒有戲謔,“有些人需要終其一生去學,才不會誤人子弟。”
陸夭聽出這里面的兩分玄機,但不好貿然手前輩之間的陳年舊事,于是拉過羅子君。
“你帶本宮去瞧瞧吧,剛好檢驗一下你最近學徒的果。”
羅子君雖然自知能力不足,但有這種機會,還是愿意試試的,于是興高采烈跟著進去。
院判正要跟著進去,卻被藥王一張單子塞過去,擋在眼前。
“瞧瞧這個有什麼問題。”
院判手接過來,看了兩眼,眉頭便蹙起來。
“這是醫緩息之癥的方子啊!”看了一眼藥王,復又將視線轉移回方子上,“藥的分量這麼輕,病人年紀應該不大吧?莫不是娘胎里帶出來的?”
藥王輕哼一聲。
“算你這點子子功沒有還給師父。”他手將方子拿回來,“那麼這病人若
是給你,你有幾把握能治好?”
院判深諳藥王這人脾,雖然平日言語放肆,但對于醫這件事,稱得上一不茍。
于是也認認真真思量半晌,這才慚愧開口。
“不足五。”
藥王聞言有些得意起來。
“我有九。”
行醫最忌諱把話說滿,所以這九幾乎就是十十的意思了。
一旁眾人聞言都面訝異,難不這藥王特意過來,就是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嗎?
但見院判斂了神,規規矩矩拱手。
“師兄驚世奇才,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不遠假裝找藥,實際一直豎著耳朵聽這邊向的陸夭聞言大驚。
師兄?藥王竟然跟院判師出同門!
今日真是不虛此行啊!
陸夭那廂在太醫院聽八卦的時候,宮中各也都沒閑著,眼看就要進臘月,該張羅的過年事宜,也該張羅起來了。
唯獨允王這里冷冷清清沒靜,他這幾日緒不高。
跟著的人知道他自子弱,怕是冬日又犯了舊病,一度想去告假,卻被允王自己攔住了。
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寢宮也沒什麼意思,還是上學去,有夫子的聲音聒噪著,好歹有幾分生氣。
及至去了才知道,羅子君已經從學堂退出去了。
想到這里他心里有點發悶,腦海里頓時浮現兩人這些日子一起讀書,一起吃飯的場景。
說來緣分真是奇妙,明明是他先和羅子君相識的,也是他倆最常混在一起,怎麼就突然要嫁給別人了呢?
倒也不是說自己非要娶,但心里就是有種微妙的愫在發酵。
可以不是他,但為什麼要是別人呢?
給一個家,不讓委屈,這些他也都能做到啊,不是嗎?
況且他們兩個還有相仿的經歷,都被兄長背叛,也都是小小年紀遭遇了重大變故,怎麼偏偏就落在了寧潤上呢?
允王想來想去都想不通。
以他活了十來年的閱歷來說,自恃已經有了太多人生經驗,但還是參不其中奧。
可他知道,羅子君和寧潤的婚事木已舟,本不是他單方面能夠更改的了。
這就讓他愈發心生憤懣。
那一日當著眾人,羅子君并未說出個所以然來,萬一是被迫的呢?
想到這里,允王猛地站起來。
不行,相識一場,就算是好朋友,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被推火坑。
趁著眼下無人,他要再去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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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夭傷一回心不夠,還要再來一回?
允王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千錘百煉!
陸夭你這點勁頭要是用在讀書上,估計早就宗耀祖了。
允王委屈臉我就是中了狀元,也不夠給祖宗耀門楣的吧,祖宗的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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