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

玄天館上一屆新榜魁首，自京來，名聲不顯，然而那一日，東窗事發，大罪臨，關於他的種種傳言方才不脛而走。

有人說，他染指國之重，踏足地。

有人說，他行大逆誅伐，殺了魚龍臺的高手。

還有人說，當日玄門三大劍種，天象劍種和無量劍種統統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就連昔日天師府雷池暴之事都算在了李末的頭上。

至此，李末獲罪離京，他的名聲才算是真正在京城之中流傳開來。

這個男人的過往被一一揭發，彼時，有心人方才驚醒，他竟然與三百年前那個兇名驚天下的黑劍來自同一個地方。

「天生的煞星，必有世的骨……」

「回來了……李末……他回來了……」

凌辰眸，慘白的臉上溢滿了驚恐之。

李末縱橫京城的那些日子，他剛好遠在東海，回京之後，雖聽種種傳言，卻是不以為意。

在他看來，區區新榜魁首，一介後起之秀，充其量也只是靈息修為，縱然有些可取之，斷不可能真如傳言一般，恍若妖魔。

然而今日……

「他比傳言中的更加喪心病狂，更加泯滅人……」

凌辰戰戰兢兢地收回了目，本不敢與李末對視。

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了剛剛的不可一世，驕縱盡喪，唯剩恐懼。

「凌辰是吧……」

李末緩緩直起了子，淡漠的目掃過眼前的【符儀衛】，他神微，然而強大的氣場卻讓眼前這一眾兵甲而卻步，似臨深淵，竟是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老馮不在，玄門也有人不住了嗎？」

冰冷的話語在凌辰的耳畔幽幽響徹，後者忍不住打了個寒，還未來得及反應，李末的手掌便落在了他的頭上。

「凌兄，以後在京城，收著點子，否則在被人當做妖鬼就不好了。」

「什……什麼？」凌辰愣了一下。

「你當街行兇，對著朝廷公務人員喊打喊殺，此等行徑與妖魔無異，是個人都會誤會的好吧。」

「你……」

凌辰猛地抬頭，他雙目圓瞪，充的眸子裏著一愕然與憤怒。

妖魔！？

誤會！？

「既然是誤會，我便不追究了……凌兄回去好好養傷吧。」

李末表現得極為大度，關懷了一聲，便帶著商虛劍和陳平平離開了。

「大……大人……」

眼見李末漸行漸遠，那一眾【符儀衛】方才上前，攙扶起凌辰，查驗起他的傷勢來。

「孤橫立，如絕千山……」

凌辰有些恍惚，他咬牙關，想起剛剛李末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一撕扯心的怒火便油然而生。

那是一種複雜的緒，仇恨之中著三分絕，七分嫉妒。

「李末……我就不信你有通天的手段……我要告到你滾出京城……」凌辰咬牙切齒。

……

深夜，玄天館。

洪門。

黑雲橫渡，襯出一皎皎明月。

古平凡的桌案上堆放這一摞公文，跳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回來了……剛回來就惹出這樣的子來……」

古平凡眸微沉，放下手中奏報，眉頭輕輕一挑。

「他回了京城，卻沒有回玄天館報道……」

就在此時，一陣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角落，燭未及之地似有一道人影在晃，如同影子一般。

「他已經不是當年初出山門的小鬼了……兩天前，他就已經回到了京城，之所以不來館里報道，一是想要如今這京城的深淺，二來也是表明一個態度……」

「態度！？」

古平凡指尖輕輕跳，傳遞出不同尋常的頻率。

「他在表達不滿……強烈的不滿……」

說到此，古平凡忍不住嘆了口氣。

樹倒猢猻散，人走茶必涼……這樣的事不過是人之常而已。

古平凡想過，年輕人多經歷一些這樣的世態炎涼不是壞事，沉淪兩年，磨平了稜角，這些曾經的苦難都將為日後登頂的基石。

只不過，古平凡沒有想到，李末似乎不了半點歲月的磋磨……他崛起得實在是太快了。

念及於此，古平凡的目落在了桌案上的那封奏報：「他這是在宣洩緒，也是在殺儆猴……告訴有些人，他回來了……並且，依舊是腳不怕穿鞋的。」

「他沒有長記啊。」冰冷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你小看他了……」

古平凡搖了搖頭：「換做以前，他能當街殺人……如今只是廢了玄門那個小鬼兩條手臂……」

「更何況，他口口聲聲說是誤會……」

玄門的臉面，凌辰的兩條手臂……可不是一句誤會能夠遮掩過去的。

「如果是以前，自然過不去……可是現在不同了……」

古平凡輕聲嘆道：「他回京的調令是涼州總司請來的……」

「你們家老二？」

涼州總司，封疆大吏，那可是雄踞一方的實權人，能量比起在京的這些巨頭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山高皇帝遠，這種存在地方上行事沒有諸多顧及。

「古二還真是看重這小子，可即便如此……」

「你知道這道調令是從哪裏出來的嗎？」

古平凡不等對方話語說完，便開口反問。

「哪裏！？」

「紫薇閣！」

「宮裏！？」

角落，那道冷冽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嗓門，出難以掩飾的訝然和驚異。

「李末……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鬼了……」

古平凡緩緩站起來，走到窗邊，清冷的眸子裏泛起別樣的異彩。

「他長得太快了，離京不過兩年，便已參悟真息……除此之外，他與北邙山的關係也極為特殊……」

「這些錯綜關係的背景讓他不是那麼容易了……」

說到此，古平凡角微微揚起，卻是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怪不得玄門那邊起了撞天屈，館里竟然沒有手拿人。」

「拿人？拿誰？」古平凡冷笑道。

「那個小鬼已經長出了利爪和獠牙啊。」

「今非昔比……當真是今非昔比……」

角落，那恍若人形的影子幽幽輕嘆，旋即沉聲道：「那你要見見這個小鬼嗎？」

「我等他來見我……他只有回了玄天館，才算是真正回到京城……」

「東海歸墟那邊……」

片刻的沉寂之後，那道恍若人形的影子突然開口。

話未說完，便被古平凡抬手打斷：「等我見了他再說吧。」

……

夜深了。

東郊明居，墳頭林立，幽藍的火跳。

李末回京之後，依舊住在這裏，覺親近悉。

「這麼說……小福如今就在京城附近？」

小院，李末聽完商虛劍的敘說之後，陷沉思。

他對於這兩年京城發生的種種也知道了大概，尤其是發生在洪小福上的變故。

半年前，洪小福跟隨玄天館的高手前往東海，他們在深海之中尋到了一座古墓，位一口海眼之中，頗為古老玄妙。

「傳聞，歸墟的口便在東海……這些年朝廷在那裏花費了不力氣……這次尋到的古墓頗為特別……」商虛劍沉聲道。

那座大墓由十八道鎖鏈封於汪洋海眼之中，乍一看就像是口粽子。

玄天館的高手出於謹慎，便派遣一行人先行下墓，作為先鋒探路，洪小福自然也在其中。

「這是哪個王八蛋安排的！？」

李末冷然，眸子裏泛著森然的寒意，那座大墓看著就極為兇險，先行探墓對於是將人往坑裏推。

「你走之後，這樣的事不在數……小福命大，倒是避過了多次生死大劫……」商虛劍沉聲道。

顯然，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來，不過洪小福的命確實夠，或許也正因如此，但凡兇險之事，他必定會被推在前面。

「可是這一回跟以前不同。」

說到這裏，商虛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沉重之。

「全都死了……就連在墓外等候的高手都遭遇不測，只有洪小福活了下來……」

「他被人在海邊發現，那時候，他的上出現了異樣。」

「異樣？什麼異樣？」李末眉頭一挑，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上面說小福了妖道……被高手鎖拿，押送京。」商虛劍咬牙道。

就在進京的路上，終於出現了變故。

洪小福突然暴起發難，將押送的玄天館高手屠戮一空，最後全而退。

「館里有人說他是大逆兇邪……遭劫不死，禍他人，如今墮妖道，後患無窮。」

說到此，商虛劍的神變得越發難看。

這些日子，玄天棺不斷派出高手追捕洪小福，京城方圓千里範圍的去路都被阻斷，他翅難飛。

即便如此，洪小福數度死裏逃生，殺出一條路來。

「他越來越強了，強大得不似自己……」

就在此時，陳平平開口了，他每每踏絕路，都能逢生再起。

「他兇已生，殺大起，甚至留下了一句話來……」

說到這裏，陳平平的眸都不由輕輕一。

「歲有禍福，犯之必兇……」

李末喃喃輕語，咀嚼起這句話來。

「小福啊，你可真是不安分啊。」

話音剛落，李末抬手，輕輕招展。

嗡……

幾乎同一時刻，一道恐怖的氣息自李末後升騰激，濃烈的妖氣中，雷霆沸騰，如自九天。

「這是……」

商虛劍和陳平平面驟變，猛地起，下意識向後連連退去。

雷霆震怖的妖氣中，小黑貓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來。

「你走一趟，去找白小倩……三天之，我要洪小福所在。」李末淡淡道。

當年，他放生大地子之後，後者覺醒【地藏真經】，便與白小倩佔據龍吉上，吸納各方妖鬼，暗自發展壯大。

如今，他們在京城外圍已漸氣候，憑藉白小倩如今的手段要找出一個人來應該不是難事，更何況，的邊還有一位從未出手的大地子。

「遵命！」

小黑貓形縱起，直接化為一道雷，破開虛空，消失不見。

這一幕看得商虛劍和陳平平目瞪口呆。

「放心吧，回去等消息。」李末安道。

……

夜將闌，圓月西墜。

玄天館，玄門。

圓盤形的池，一片猩紅翻騰，氤氳之氣瀰漫，散發著淡淡的異香。

凌辰渾赤，浸泡在池，發出如野般的嘶吼，斷臂竟有白骨芽緩慢地生長著。

「真人三重境界，唯有第二重聖胎境方能重生……這口池便是用聖胎境的大妖骸煉製而……你未至此境，吸收華，自然要忍常人不可想像的痛苦。」

就在此時，一陣淡漠的聲音從室上方傳來。

凌辰艱難地抬眼去，眸子裏噙著一敬畏之。

高座之上，一位青年好似定一般，雙眸閉，然而周卻似有日月流運轉，明無量，一然的劍意引得周圍虛空都變得模糊起來。

「明劍種……蘇明淵……」凌辰低頭，不敢再看。

這可是繼三大劍種之後，玄門誕生的第四枚劍種，而且他比起另外三枚劍種更加完，也更加強大。

「此恨此仇……我必要親手償還……」凌辰咬牙切齒。

「就憑你？」蘇明淵淡淡道。

他盤坐不，周輝浮，好似不在此，如墜明中央。

「我知道以我的實力……」凌辰咬牙，他何嘗不知李末已然參悟真息，憑藉他的天賦，若無機緣，還不知道何時能夠踏此等境界。

「眼下便是你的造化……」

就在此時，蘇明淵一聲輕語，將凌辰心中的火徹底點燃。

「還請大人明示。」

「洪福齊天，大逆兇邪……此人還未抓到吧。」蘇明淵淡淡道。

「大人說得是他？」

「東海的那座大墓非同小可……此人雖妖道，可是如今卻了造化……只要抓到他，便是就無量。」

「東海大墓？」

凌辰若有所思，他知道明劍種故意將最重要的信息給藏了。

「大人願意出手？」凌辰試探地問道。

蘇明淵不置可否，稍稍沉，方才道：「此人雖是造化，不過如今卻是極度危險……前些日子，我請神機前輩卜了一卦……只得了八個字……」

凌辰聞言不由容，也只有明劍種這樣的份才能請【玄天七絕】之一的神機，那種強者，他連見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哪八個字？」凌辰開口詢問。

「煞星命，歲值太兇！」蘇明淵角輕啟，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