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嶼掃一眼，道：“這有何妨，我們也去找找有靈氣之地，駐扎下來再做打算。”

說走就走，想起師兄留下那張紙上標注好的位置，并不擔憂。但拿出那張紙之前，又想起紙上注明，讓注意云初。

知道云初的師父易長老是太上長老的下屬，常年為太上長老煉丹，而老王八和徐冰來之間對抗，卻不知道云初本人是什麼意思，可以試他幾下。

“云初。”轉過來道，“你可以開天目，判斷一下靈氣之源的位置嗎？”

用法，需要耗費靈氣。云初的眼睛掃過的面龐，頓了頓，忍道：“好。”

額上天目隨即打開，云初雙目微閉，觀天地氣象，指了一個位置。

和師兄圖上位置一致，倒是沒有藏私，也印證那張圖紙上的信息準。

徐千嶼沒有說話，自芥子金珠取了一張聚靈符，遞給云初。

蘇鳴玉在安垂著頭的涂僵。林殊月則綴在隊尾，有些心事。

自袖中一拈，那只靈蝶完好無損。

回想起游鐵青著臉將靈蝶摔給的場景，還有那年挽起的袖子、手臂上清晰可見的桃花留痕。那沒說出口的解釋，是想解釋他其實沒有道嗎？

可能是真的誤會了，那天夜黑風高的，或許沒看清。

剛才木牌中同散落妖域的天山弟子對話，傾耳聽了，沒有聽到游的聲音。若是任務順利，從此兩不相見，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偏偏是被沖散了，生死不知。不知為何，心里沉甸甸的，產生了一種愧疚的緒。

縱然知道不大可能有用，林殊月斟酌半晌，寫了一句話：“你還活著嗎？”

手放飛靈蝶，心悵然，不知它會飛往何。

*

游跪在殘破的戰船上，空中有靈蝶飛至眼前，他下意識一接，看見上面字跡的瞬間，便是一怔。

他厭惡林殊月，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可眼看著掉進海中沒了影子，這種尖銳的厭惡在生死面前，似乎被沖淡了。

眼下看到這幾個字，不知為何，他嗓發，竟吐了口氣。

但知道對方命無虞之后，其他晦暗的緒又卷土重來。這是什麼意思呢？又在勾引他？是不是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封？這人當真不知廉恥，生死存亡的時刻，還不忘勾搭男修。

游：“呦，你還活著啊？”

一發出去他便后悔了，覺得回信有些惡毒。萬一傷了，是在求援呢？

若不是，他想林殊月不會再回復他了。

就這樣吧，知道活著就行了。本是孽緣，以后兩人大抵不會再相見了。

游復雜地抬眼。沈溯微坐在前面，云裳鋪陳，綰起的烏發順著直的脊背散在甲板上，在下閃出華的澤，他旁放置一把銀葉般的劍，劍上布滿寒。

另外幾名修士不安，反復踏上甲板，看船行至何，沈溯微的背影卻極為安靜，像一名從容赴死的殺手，靜得有些漠然。

方才游親眼看見他把自己宗門的人全部推進海中，跟著掉下去的還有不其他弟子。混中，游拉住快要掉下去的室友木秀，口中道：“我拉你上來。”

木秀哽咽：“太好了，清荷還在宗門等我。”

下一刻，沈溯微便一劍至二人相互牽著的手，木秀大一聲掉進漩渦。游目眥盡裂，拔劍以對，沈溯微冷然瞧他一眼，道：“你也想下去？”

游道：“我當然不想！”

沈溯微沒再理他。游在對方的神中，看出了一端倪。

看到林殊月的信息，游愈加確定，那漩渦恐怕是什麼法陣，下面另有機緣。他心寬，至同門木秀暫且活著。

那上面呢？船上的人會如何？

熾烈地照在翻滾的金浪上，沈溯微看著海，靜靜挲著手中的通訊木牌。

徐冰來給他的指令，就是要誅殺妖域主人孚紹。

孚紹從前雖自稱“妖域主人”，但還是修士的份，與仙宗之間尚有三分禮節。此次孚紹卻有魘征兆。一旦魔化失控，他和手下百名倀鬼對仙宗和人間發攻擊，便是巨大的威脅。

要趁其失控之前，將他殺了。

妖域的危險，他再清楚不過。因為前世，他也領過這個任務。當日赴妖域的弟子，折在那里的有十分之九，他便是那十分之一。他的“境”也在此戰中碎裂。

當時孚紹以海上水汽，造了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假妖域，如猛藏匿于樹叢，張開盆大口，靜靜等待獵送口中。戰船開赴其間，慘遭攻擊。

反倒是中間因船行顛簸墜海的弟子大都活了下來。

那個致使戰船翻覆的海上漩渦，后來被證明是龍人族的大能畫下的傳送陣，目的是阻攔奔赴妖域的弟子進陷阱。

他給徐千嶼的注明，也是參照前世記憶中幸存弟子的描述所畫。

不過，世事有變，用前世細節照應當世，并不穩妥。他決然將徐千嶼和其他人推進漩渦，另有一個理由。

那便是他在拉住徐千嶼的一瞬間，在漩渦，看到了日后無真來相救眾人的場景。

不知道孚菱紗的神目是真是假，他能偶見未來卻是真。

這是他自判、復蘇、無限之境之后的覺醒第四個神通，銘文為一只被云霧遮擋的眼睛，他猜測，這大約是看到未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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