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徐千嶼同他決裂,那之后便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無法忍這種絕。
今日是他的生辰。
尺素劍能制住鎖鏈三炷香時間。他在賭,若運氣好的話,能看一眼徐千嶼,便知現在好不好,又能知道,他還有沒有希。
沈溯微看到昭月殿外的水岸上厚厚的一層落葉,便是一怔,心下發寒。
徐千嶼連最喜歡的昭月殿都不住了,又怎麼可能專程來他的閣子。
一直站到月上中宵,他忽而聽到人聲,吹滅了燈燭,在閣子。
來的卻不止一人,有很多腳步聲響。
徐千嶼想到自己辛苦埋的煙火棒還沒有點,到底可惜,便決定在這一日來把它點了。
原本想自己一個人看的。
但是阮竹清說什麼也不同意:“你我幫你辛辛苦苦搬了半天的石頭,我卻不能勞的果,這合理嗎?這有良心嗎?”
徐千嶼一想也是:“那你將虞楚也上罷。”
阮竹清:“好。”
最后到了這日,來的還有林殊月,一群人浩浩地到了水岸上。修們年紀都不大,說說笑笑,笑聲掠過荷花池傳過來,倒極為熱鬧。
沈溯微聽到阮竹清問:“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徐千嶼道:“是我們南陵的一個普通的節日。”
阮竹清“哦”了一聲。虞楚拍手道:“真好真好,沾了。”
徐千嶼擁簇在眾人當中,如今比虞楚高半頭,量纖而不弱。月照著額上艷麗的朱砂,下稍稍抬起,仍是倨傲的一張靨,眉眼間卻有一霜意,更有出塵之姿。
剛要點煙火棒,阮竹清便攔住道:“我來點吧,別燒到子。”
沈溯微看著阮竹清蹲在徐千嶼下,火照著年含笑的臉。看著眾人笑鬧,沈溯微也極淺地勾了一下角,徐千嶼有人陪著,他很欣。
徐千嶼言又止,排布的順序不是從這里點的。不過無所謂了,人都不在,阮竹清從中間和從旁邊點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見“咻”的一束火沖天而起,道道火樹銀花劃過黑夜,沈溯微抬頭看著它,瞳孔微。
他沒有想到徐千嶼在他閣子外面放了煙火棒。徐千嶼很喜歡煙火棒,喜歡閃亮之,每當慶祝時,都會點煙火棒。隨后繞著閣子一圈的煙火棒迅速燃起,芒將他包圍在中間。
阮竹清:“啊這上面怎麼有字啊?”
林殊月:“我也看到,什麼,什麼生辰?”
徐千嶼沒聽進去,直直地盯著湖對面,煙火棒亮起的瞬間,窗約見得一個人影,與遙遙對立。
又覺得是自己定然看錯了。沈溯微還在雪崖閉關,那閣子很早就無人了。
虞楚提起子:“這煙火棒怎麼覺是圍著對面的閣子?我們方便去那里瞧瞧麼,那里住在誰來著。”
徐千嶼道:“沈溯微。”
話音未落,所有人齊齊看向,目古怪。誰不知道徐千嶼和三師兄關系最好。
“沈師兄到底閉關多久?”虞楚喃喃,“怎得無聲無息就閉關了。”
“關我何事,他已經不是我師兄了。”徐千嶼摘下一朵荷花在鼻尖嗅,泠泠的聲音順池飄過來,帶著淡漠的意味,“我轉拜花長老做師父了。掌門不是我師尊,沈溯微自然也和我無干了。”
沈溯微如墜冰窟,黑眸中倒映著破碎的火,他覺自己的經脈在疼,一時分不出哪里令他彈不得。
正如徐千嶼所說,他連的師兄都做不了。
阮竹清忙扯扯徐千嶼的袖子,提醒:“不能這樣,拜師大典行過禮的。”
“我可以。”徐千嶼一笑。待到煙火放完,一行人便沿長橋離開。徐千嶼沒有帶走那朵盛開的荷花,將它別在了昭月殿的門上。
沈溯微從閣子中走出來,將阮竹清點的兩簇煙火棒點燃。
火在指尖綻開,映得滿池波粼粼,荷花。
獨行多年,第一次有人為他慶祝生辰。但徐千嶼已經不再愿意與他扯上關系,不愿意做他的師妹。
沈溯微仰頭,又在天幕上看到了母親的幻象。風吹袂,他眉眼冷寂,世間仿佛只剩他一人。
*
八個月,兩人唯獨見過一面。
沈溯微任憑那鎖鏈打四肢,將心魔制,又三月,能在雪崖如往常理宗門事務。時值隆冬,年關將至,確實繁忙,徐冰來將鐐銬藏匿,令他返還仙宗布宴。
在外人看來,沈師兄姿容如明月清風,無人能看出他有一團灰的魔氣,腕上又有日夜限制他的鎖鏈。
月照螢雪,沈溯微手中,端著一個金盤。
迎面看見徐千嶼,他閉目又睜開。這半年間,他不僅頻頻看見母親的幻想,有時也會看見徐千嶼。自然,這種事他不會與徐冰來報備,不過自己冷漠以對。
徐千嶼頭發散在肩上,走路的姿勢略有古怪,遲疑地朝他走過來,雪地上蔓延一串腳印。
沈溯微確認不是幻象,心中一跳。見只著中走在雪地中,立即下自己的外裳披在上,將裹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徐千嶼已經元嬰,不會挨凍。但他見此狀,仍覺得心驚。
徐千嶼仰頭,黑黝黝的瞳子盯著他不答話。角向下一撇,是一個很想要什麼,又有些委屈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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