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賽車比賽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
場外都張熱鬧的要命。
許涼舟跟路盛倆人已經換好賽車服了,看見謝勁還是一衝鋒的,低頭在鼓搗手機:“勁哥,這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兒悠閑呢?”
“嫂子車什麽時候到啊?”
謝勁跟溫書緲正兒八經和好之後他們就開始,跟高中時那樣管嫂子。
謝勁咬著煙:“沒回消息,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一下。”
昨晚他忙晚的,溫書緲給他發的消息他好幾個小時之後才看見,看見就回複了。
但那邊到現在都沒有回他一個字兒。
謝勁知道溫書緲的航班,看時間差不多了幹脆直接去機場接人。
可他剛走到門口之際。
手機震。
溫書緲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抱歉謝勁,我今天不過來了。」
抱歉謝勁,我今天不過來了。
謝勁腳步一頓。
視線落在這句話上,他反應了半秒,又翻了他們上麵的聊天記錄。
——睡了沒?
——剛忙完,這麽晚還不睡,想我?
然後就是今兒早上謝勁問的到哪兒了?
——帶著慢著點兒沒事,不急。
許久之後,就收到這句抱歉。
謝勁想都沒想就撥了溫書緲的電話。
嘟嘟聲一直延續到了最後。
幾乎要把謝勁的耐心耗盡。
所幸,接了起來。
“喂。”
孩兒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沙啞,像是了一團枯幹的砂爍,又空。
一下砸在了謝勁的心口上,他角抿直了一下,聲音不自覺的緩下來:“發生什麽事了溫書緲。”
那邊陷了沉默。
半晌後溫書緲沙啞著聲說:“我……去世了,昨晚。”
謝勁抓著手機的指尖驀然收。
緒聽起來真的太平靜了。
就好像是在陳述一件普通事,無關的痛。
“在家裏等我,哪兒都別。”
“電話別掛,不說話沒關係,想說了就喊我。”
謝勁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外走。
他這人做事一向有始有終,沒忘現在是什麽時候,他轉頭跟許涼舟代了一句:“今天比賽你們去,我退出。”
“如果何俊宇敢玩兒那些見不得人的路數你們給我囂張點兒弄回去。”
“不是……勁哥!勁哥那你幹嘛去啊!”
“我去一趟寧城,溫書緲去世了。”
“什麽!?”
*
謝勁買了最近一趟的票,趕到寧城的時候,溫書緲在鄰居們的幫忙下把的靈堂已經設立好了。
一個人站在那兒,木訥的接所有來吊唁的人。
把該有的禮數全都一樣一樣做到了極致。
謝勁的那通電話始終都沒掛,一直通著的。
就跟他在邊一樣,給足了所有的支撐力。
溫書緲沒哭。
鄰居張嬸安讓節哀順變別太傷心,乖乖又訥然的點頭。
隻是那張掌大的小臉兒沒有一點兒,蒼白的。
大概一天一夜沒合眼,眼睛下有深深的疲憊不堪的痕跡。
在回禮完最後一位來吊唁的人溫書緲抬起頭,看見了匆忙趕過來的謝勁。
撞進了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眼。
陡然生出的那種恍如隔世般的覺讓溫書緲眼睫一陣輕,垂在側的手終於無聲的攥。
後知後覺的,鼻尖酸到痛。
謝勁穿過周遭人群,大步筆直的朝走過去,把人抱進懷裏。
下擱在頭頂,了下腦袋:“別怕。”
溫書緲眨眨眼,有些呆滯的。
整個喪禮謝勁都陪著一起,沒有其他親人都是街坊鄰居的。
薛煙收到消息也立刻趕了過來。
許涼舟跟路盛比賽一結束也趕了過來。
正式火化回來的那天,溫書緲都沒有哭。
自己也意外的。
葬禮結束之後,薛煙許涼舟他們幾個都沒有走。
都在寧城陪著溫書緲。
這個樣子,真的太反常了。
完全不對——
不哭不鬧。
按時吃飯,可每次吃了都會跑去廁所吐出來。
跟排斥一樣。
謝勁去幫溫書緲收拾一些善後,讓許涼舟幾個看好。
客廳裏,看著溫書緲安靜的推開生前住的房間門。
說:“我進去收拾一下東西。”
薛煙立馬就從椅子上彈起來:“我陪你。”
“不用了,我沒事的。”
他們幾個就在客廳裏等。
但等了好久都沒看見溫書緲出來,察覺不對,許涼舟跟路盛麵麵相覷了一眼,立刻去把門撞開。
——房間裏一片漆黑,空空如也。
哪裏還有溫書緲的人影。
薛煙一下子就慌了:“緲緲呢?”
“緲緲哪兒去了?”
“我!?人呢?”
就這麽一間小房間,一目了然,本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許涼舟跟路盛兩人心裏頓時一咯噔。
糟了!
不敢耽擱,立馬給謝勁打電話。
“勁哥!溫書緲不見了!”
那邊,謝勁正好忙完在過來的路上,聽到這句話他瞳孔一,拚了命的往溫書緲家跑。
*
樓下。
路盛已經等在那裏,他們把房間找遍了,實在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人,隻能跑樓下來。
看見謝勁回來他立馬迎上去把事的經過跟他說清楚。
實在太詭異。
怎麽好端端的一個人會在房間裏憑空消失。
謝勁臉沉下來,角抿直,溫書緲這兩天一直都乖的要命。
不哭不鬧不給人添麻煩不讓人分散注意力。
看似很堅強,沒什麽問題。
但實則,早已經被碎了骨,那看似完好的軀殼早已經負擔不起。
那雙清澈黑亮的眼睛,盛的全是破碎跟絕。
整個人都在崩潰邊緣中搖搖墜,所有的平靜表麵,都隻不過拚命在強迫自己罷了。
謝勁腳步沒停,徑直上了樓。
他不相信會不見。
他就是害怕一個人會扛不住。
在躲。
想把自己藏起來,在一個別人都看不見的軀殼裏。
細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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