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許謙寧了后腦勺，“我，我去幫表妹收拾屋子。”

“用不著你。天到晚不務正業，就想著躲懶，跟我下田去！”

許修竹揪著許謙寧的后領，眉頭皺，“還有，把你這裳給我換了！”

許謙寧立刻捂了自己瀟灑寬大的袍，“不行不行，這是阿蘿喜歡的……”

許修竹噎住，恨鐵不鋼地，“那就穿著這個下田！”

另一邊，姜嶠跟著許老夫人進了一間閣樓。閣樓的門上了鎖，似乎是許久未住人的樣子，只是許老夫人推開門后，里面的各種陳設卻一應俱全，而且干凈整潔，一塵不染。

床榻四周的淺紗帳，墻邊琳瑯滿目的妝臺，和窗口懸著的風鈴，都昭示著這間屋子曾屬于一個閨閣子。

“這是……”

姜嶠眸微。

“這是你母親曾經的閨房。”

許老夫人隨手拿起帕子，稔地拭著沾了灰的柜，從里面端出一個大箱子，“來。”

姜嶠怔怔地走過去，只見許老夫人將那箱子掀開，里面竟裝滿了各種衫、首飾還有玩……而且從小到大，竟是什麼年齡的都有……

“這，也是母親的？”

“不是，這是給你準備的。”

許老夫人拿起里面的布老虎。

“我？”

姜嶠略微有些錯愕。

許老夫人笑容有些苦，“葳蕤這些年只給我傳過一封信，便是你降生的時候。從那一年起，外祖母就每年都為你準備了見面禮和各種節禮，你表兄有的，你都有。雖不知何時能與你相見，但我總有種預，死前應是能再見你和你母親一面……”

“……”

姜嶠接過許老夫人親手制的布老虎，又著那箱盒中裝得滿滿的，心中忽地涌起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原來，和阿母從來不是孤苦無依。在距離建鄴千里遠的地方，還有親人在日思夜想著們……

姜嶠眼眶一酸，終于撲進許老夫人懷中，落下淚來。

許老夫人輕著姜嶠后背，祖孫二人相擁在一起，就坐在柜前哭了好半天，才逐漸緩過來。

姜嶠換上了許老夫人為準備好的衫，其實自出生以來，還從未穿過這種細麻布料，乍一穿上，還覺得上被磨得有些發。可當許老夫人問時，仍是笑得十分開心。

“方才見你上了不傷，這一趟尋親定是十分兇險……”

許老夫人為梳著發髻，唉聲嘆氣。

聽了這話，姜嶠愣住，這才意識到自己醒來后似乎了什麼，轉過，“外祖母，和我一同墜崖的那個人……他如今在何？”

***

閣樓后的一間屋子，風格與姜嶠的閨房截然不同。屋的陳設簡樸了許多，卻不失韻味，也收拾得干凈齊整。臨窗放置了一方書案，正對著窗外的良田池，站在此便能將歸云塢的景致盡收眼底。

淺青的紗帳，霍奚舟面蒼白地躺在床榻上，薄已經恢復了些許，再沒有之前中毒時的青紫，可雙眼卻被用一黑布條縛住。

姜嶠回頭看向許老夫人，“他的眼睛……”

許老夫人嘆了口氣，“你這朋友傷勢不重，就是中的毒有些棘手。苗姑雖然已經暫時幫他制住了毒，但這毒還是傷了他的雙眼，怕是醒來后不能視……”

姜嶠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后在床榻邊坐下，手掀開了霍奚舟的領，只見他肩膀上被短箭扎傷的傷口也已重新包扎過了。

前不久還被關在外面的籠子里呢，他倒是一副被悉心照料過的樣子……

姜嶠抿著，神復雜。

“你也不用太擔心，苗姑說此毒能解，如今已經出山去尋草藥了，待徹底解毒后，你這位朋友便能復明。”

見臉不大好，許老夫人還以為是替霍奚舟擔心，連忙安地拍了拍的肩。

殊不知，姜嶠其實是回想起了自己被霍奚舟囚在江州的日子。地牢、水牢、暗室……當初可是了不折磨，憑何到了的地盤，霍奚舟還能如此安逸地躺在這里？

姜嶠心中越發不甘心，蹙眉道，“誰說他是我的朋友？”

許老夫人愣了愣。

姜嶠定定地盯著尚在昏睡的霍奚舟，咬牙切齒，“外祖母，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仇人。所以，大可不必對他這麼好。不用給他解毒，也不用給他治傷，更不用給他住這麼好的屋子，直接把他丟出山，任他自生自滅，不管是死還是凍死，都與我們沒有干系……”

許老夫人先是錯愕，隨后看著姜嶠說話的神，卻反應過來。立刻板起臉，“原來如此，我馬上你表兄來抬人。”

說著，許老夫人已經走了出去，扯著嗓子起了許謙寧，“謙寧啊——”

姜嶠被一嗓子吼清醒了些，逐漸從惱恨中緩過神來。床榻上的霍奚舟似乎也被許老夫人的聲音所擾，眉心微蹙，薄也囁嚅了幾下。

“……”

姜嶠面上閃過一煩悶。

許謙寧來得倒是快，轉眼間就領著兩三個人走了進來，自來地喚了一聲表妹，“原來此人與你有仇啊。早說嘛，既是你的仇人，那便也是歸云塢的仇敵。要我說，丟出去還是便宜他了，應該好好教訓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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