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秋玉刀起，兩只手分別放在秋乘風和秋長樂肩上，“老夫今日真是高興。”

他是秋家單傳，爹娘為他買了月劍做養媳，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深厚，有了兒后，便也想著給找了小竹馬，陪著一起長大。

沒想到，乘風出門游歷一趟，卻喜歡上了別人，后來更是離家多年，長樂每日看著笑嘻嘻的，但老父親怎會看不出兒笑下的落寞。

別說兒落寞，他也難啊，乘風是他當兒子一樣疼大的，氣憤他傷了長樂心的同時，又心疼他被別的子傷了心。

好在，兜兜轉轉終是得了個好結果。

“婚事，是回山里辦還是在京城辦？”秋月劍問道，老母親不用再為難了，眼里亦是有喜意。

秋乘風看向秋長樂，“聽長樂的。”

“就家里人吃頓飯吧。”秋長樂這時才出點害的神來，都近四十了，能得償所愿已是幸運，無須過于張揚。

又道，“等小酒兒婚后，我們再回江湖。”知師兄大概是放不下謝酒的，也激謝酒，不然此時，師兄還被關在牢里，就不可能有今日這樣的幸福。

秋氏夫婦明白兒的心思，點頭同意。

兩人的婚事就這樣在早飯桌上定下了，謝酒心里頭替師父他們高興，下了桌便去吩咐清秋請陸夫人過來一趟。

要買宅子作為師父的婚房，還要請繡娘為師父師姑他們做喜服。

秋氏夫婦表達高興的方式，便是打一架，秋玉刀拉著老妻，背著刀，扛著劍去了城外，得打場痛快的。

秋乘風則帶著長樂去了他的房間，他從柜里拿出一個包裹，包裹里面是一個木匣子。

打開里面是一套玉石頭面，木匣子和頭面都有些發舊。

秋長樂的心跳地有些快，認得這個包裹，師兄出獄后，第一時間就是去了城外的寺廟，從房梁上取走了這個包裹。

木匣子里面還有個小木盒，秋乘風打開，從里面拿出一枚戒指來，執著秋長樂的手，將戒指緩緩套在蔥白似的手指上。

他溫聲道，“大盛朝那邊流行婚時，男子為

子定制戒指，這戒指放了許多年，款式有些老舊，你先戴戴，往后師兄再給你做新的。”

秋長樂突然低了頭，眼里有淚水打轉，師兄沒騙，他是真的從大盛回來就想過要娶自己的，所以，他早早就準備了這些。

秋乘風將人擁進懷里，輕著的背，“長樂，對不起。”

讓等了自己這麼多年。

歡樂的時總是過的很快。

轉眼，就到了楊老大問斬的日子。

樓祁恰好送了蘇夢到謝宅，聽蘇夢和謝酒說完小報的事后，樓祁問了句，“閣主，那楊家的今日被斬首，你可要去看看？”

謝酒搖頭，已不是楊家人，沒必要做那場面功夫，還有五日便是師父和師姑的婚事，不想沾染了腥。

樓祁見此，也不強求，自己帶著木樁就往菜市口去了。

他純屬就是替蘇夢收集素材，斬首這樣的場面蘇夢是不太想看的，但作為小報主筆，將來寫故事時難免會寫到這樣的場景，犯人臨死前有什麼神，看客又是什麼樣的，總是要知道些的。

樓祁知道的想法后，便拍著膛說他替看，等有需要的時候再講給聽。

可當他帶著木樁穿過人群到最里面，看到楊老大跪在偌大的刑場，劊子手高舉著刀用力砍下時，噴涌的鮮仿佛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看到了一些不曾經歷過的畫面。

跪在刑場的是他，抱著草席在旁邊極力忍著淚，很瘦很瘦，幾乎就剩一副骨架，就那樣凝著他。

他的頭也跟著痛起來，而后看到了更多的畫面。

他看到三皇子帶人剿匪，山上兄弟死傷無數，連山上幾歲的孩子他們都不放過，他不忍心他們跟著他死在朝廷的刀下，最后驅散了他們。

他看到他殺了余知府，被朝廷捉拿，被關在囚車押送回京時，一路跟到了京城，烈日下，暴雨中，晨里，夜幕下，囚車后面始終有那個弱的影，時常跌倒，但始終不離不棄的跟到了京城。

他看到他被關在刑部大牢，去看他，還沒說上一句話，便被獄卒驅趕，是秋乘風和謝酒幫忙跟獄卒說了好話，讓他和做了告別。

還有許多許多的事……

“公子，你怎麼了。”木樁見樓祁突然抱著腦袋，大口大口氣，十分痛苦的樣子。

“把手給我。”林舒今日亦來了刑場。

看到楊老大人頭落地，楊家只余一個瘋癲胡氏，楊家徹底沒了，便準備離開，瞧見對面的樓祁像是發病的樣子，就走了過來。

樓祁突然想起謝酒曾同他說過的，會算，算到三皇子會剿匪，算到他會殺了余知府，算到他被砍頭，替他斂尸后，一頭撞死在他的墓碑上。

和他剛剛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樣。

手被林舒捉住，他腦中凌的很，想到那些慘烈，他回自己的手，對林舒道，“我沒事。”

而后往謝宅狂奔。

他到的時候，謝酒正在同蘇夢說話。

樓祁抱了抱妻子，在他額頭親了親，“，你去找秋前輩玩會，我有事找閣主，稍后就去接你。”

“好。”蘇夢見他臉慘白，很是擔憂，還是出了屋。

謝酒從未見過這樣的樓祁，微蹙了眉，“怎麼了？”

“你。”樓祁滾了滾嚨，“你之前說，你會算命，真的是算到的嗎？”

謝酒微微挑眉，“怎麼突然問這個？”

樓祁不是關心這些的子。

樓祁一屁坐在對面，神惶然，“我看見了，看見了你說的那些，那是我們的前世，是不是？”

他先前沒把謝酒算命的話放心上，但狂奔來的路上，他細細想過，若謝酒真的

會算命，緣何自己還要步步籌謀。

想到謝酒做的種種，還有此時本該在大牢的秋乘風，他突然有了這個大膽猜測。

樓祁突然恢復前世記憶，是謝酒未想到的，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

他既恢復記憶，是無法瞞的。

“真的是……”樓祁喃喃，所以，是謝酒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避免了前世的悲劇。

謝酒靜靜看著他。

樓祁亦靜靜坐著，慢慢消化這些事。

良久，他突然道，“是有人告知于我，殺害父母的是余知府。

原本我是打算報仇后，帶著歸山林的，以我的手是能辦到的，可我去尋時，朝廷的弓箭手埋伏在了佛堂周圍，他們挾持了，殺了木樁木墩。”

原來如此。

謝酒先前一直以為是蘇夢羈絆了樓祁，如今看來，是有人想借樓祁之手，殺余知府，所以才設了陷阱讓樓祁往里面鉆。

他本就是朝廷要剿滅的土匪，后又殺了一州知府，誰能拿下他，便是大功一件，謝酒問道，“抓你的是三皇子？”

樓祁點頭，“是。”

果然，好一出一箭雙雕的計謀。

余知府大肆貪腐一城賦稅，這種事瞞不了一輩子，定是被人察覺了，曹家擔心暴自己才想著殺余知府滅口。

而三皇子又能借此踏著樓祁得一個平匪的功勞，樓祁是被三皇子和曹家合力算計的。

樓祁自己也想明白了其中蹊蹺，他眼里頓生戾氣，但跟著謝酒這些日子，他已不如從前那般不管不顧，尤其前世的教訓歷歷在目。

他道，“閣主，我想認回恭王。”

謝酒深深看他一眼，明白他的用意，認回恭王他就是恭王府的世子，未來的恭王，黑羽衛未來的主子，對抗曹黨和三皇子時，他們又多了一力量。

但，不等謝酒說什麼，門外便傳來李盛焦急的聲音，“閣主，無為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