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你大伯真的是被表兄……被明遠侯害的?”大夫離開后,趙淮康揮退下人,問出心中疑。
今晚接收到的消息太多,太令人震驚,他需得再找兒子確認一下。
大哥不能生育是怎麼回事?
宋念茹真的是明遠侯的人,卻被母親算計給了錢彪?
府中霓凰是他們的孩子,那大哥的孩子現在在哪里?
趙青云看著良善卻不怎麼理事的父母,對阿厚道,“厚伯,勞您去門口守著。”
阿厚點頭便直接躍上了屋頂,將院子四周盡收眼底。
“已經確定是他,但能治他罪的證據,還差些。”趙青云一手挽著父親,一手挽著母親,三人坐到了鎮國公的床前。
他將最近和祖父在查的事,以及謝酒的事,都告知了趙淮康夫婦倆。
“竟然是。”聽聞謝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世子妃瞪圓了眼,捂住了。
謝酒捧著牌位婚那日,正帶著兩個兒,在鋪子里選首飾,也瞧了這熱鬧,當時,還在心里罵了句永寧侯府缺德,讓一個好好的姑娘做一輩子寡婦,也在心里啐了謝酒的爹,那時只當他是貪慕虛榮。
沒想其中竟是有那樣多的艱難,心生愧疚。
又想到那日在永寧侯府,謝酒被蔡氏母算計,霓凰從中攪事,懊悔道,“那日我還帶著霓凰去永寧侯府,霓凰阻攔和離,會不會怪我?”
比云黛先嫁進府,婆母是個喜歡擺婆母威風的,不忍丈夫在母親和妻子之間為難,便總是報喜不報憂,卻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
是云黛告訴,你不只是婆母的兒媳,你還是你自己,還是孩子的母親,你得為自己的兒做榜樣。
若孩子見多了你在婆母面前的卑躬屈膝,將來會覺得子本該如此,便是被婆家欺負了,都不知道反抗,因為母親就是這樣的。
試圖立起來時,被婆母為難,是云黛屢次幫,哪怕云黛知道這樣會惹得婆母更不喜。
云黛告訴,孝道和弱是兩碼事。
頭胎生的是兒,婆母諸多微詞,自己也覺得愧對夫君,不能為他生個兒子續香火。
云黛敲醒,“別人的看法你無力改變,但你自己不可看輕了自己,不可看輕了你的兒,兒怎麼了,兒也是人。”
將長架在的脖子上,逗弄著,“小不點,若將來有人敢欺負你,大伯母幫你揍,你只管好好長大。”
后來云黛有了自己的孩子,懷著青云在娘家未歸,前往沙城時命人給送了信,信中說也有孩子了,為了的孩子,也得做個好母親。
替高興,也盼著們早日相聚,可再見已是和大伯的棺木。
總念著云黛對的好,對霓凰多有照顧和遷就,哪怕霓凰從不曾敬過這個嬸母。
卻原來一切都錯了,善待的是兇手的兒,怎麼總是這樣笨啊。
趙青云掏出帕子替世子妃了淚,溫聲道,“娘,二姐是個明事理的,不會怪您,您莫要多想,等回府了您多疼疼,我們是一家人,來日方長。”
“好,我會對好的,從前你大伯母也對你姐姐極好的,我也該對的孩子好。”世子妃落著淚,點著頭。
趙淮康也終于從大哥是被人害死的震驚和悲憤中回過神來,他問道,“你大伯不能生育是怎麼回事?”
大哥自小習武,比他健康多了,怎麼會不能生育……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是那次傷?”
他記得有次大哥為救父親,傷得很兇險。
見兒子點頭,他猛地一掌打在自己臉上,“我真是無用。”
因為無用,幫不了父兄的忙,所以有些事,父兄才沒必要告訴他,他們護著他做個富貴閑人,可他清閑的背后,是父兄替他扛起了本該屬于他的那份責任。
“父親。”趙青云握住了他的手,“您別這樣,這件事事關大伯聲譽,越人知道越好。”
趙淮康明白,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何母親會突然松口讓大嫂進門,父親會同意大哥辭去世子之位。
其實大可不必的,若大哥自私一點,依舊可以做他的世子,將來承爵,將他這個弟弟的兒子過繼到名下。
可大哥沒有,他不會搶他的兒子,一如從前,他事事護著他,讓著他。
他將臉埋在袖上用力蹭了幾下,“青云,你祖父由我和你母親照顧,你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需要我們做什麼的,你直接告訴我們。”
至于母親,他心里有種撕裂的疼痛,母親待他向來也是不錯的,可,犯錯了,甚至還會繼續犯錯。
他是個沒主見又耳的,若母親對他哭訴,他難保不心答應一些要求,他喃喃,“我不會去見你祖母,但吃喝上你別虧待了。”
“兒子明白。”趙青云應著父親,也是強迫自己,原來大義滅親是這樣的痛苦。
但眼下不是沉溺緒的時候,他正了神,對父母了些他和祖父的計劃,末了,他叮囑道,“祖母管家這麼多年,又偏明遠侯,府中難免有些已經背主或者外人安進來的,爹娘往后除了厚伯我們幾個,誰都不能輕信。”
兩人很認真地點頭。
趙青云見他們臉上皆有自責挫敗,更是有孩般的張惶然。
有些心疼他們,他攬了攬他們的胳膊,正道,“爹娘,能做你們的兒子,我很幸福。”
兩人知道這是兒子的安,心中愈加愧痛,做父母的還有兒子來照顧緒,但面上卻是笑著,不能再讓兒子在他們頭上分出力了。
又說了些別的,阿厚便回來了,他手里提著那幾壇子酒,“有毒。”
“他們還想害父親?”趙淮康問道,他剛在屋里聽到管家的話,這酒是明遠侯夫人帶來給父親的。
問出來就覺得自己問了蠢問題,不是想害父親,帶這有毒的酒來做什麼。
趙青云沉道,“毒應該不是明遠侯夫婦下的,他們不知道是祖父傷得他,眼下正是尋求鎮國公府幫助的時候。
若是從前他們可能會害祖父,但現在明遠侯斷了,便是我守不住鎮國公府的兵權和人脈,也落不到一個殘了的人手中。”
不是明遠侯他們,那是誰下的毒?
幾人沉默。
“是宋念茹?”世子妃遲疑道,“希兒三皇子府,但三皇子已經有了正妃,只能做側妃,父親是不會同意我們家的姑娘給人做側室的,何況還與逍王有婚約……”
所以,要先除了反對這
事的人,可青云不是說,和明遠侯是那種關系嗎?借明遠侯的手害父親,就不顧明遠侯死活嗎?
世子妃不曾作過惡,理解不了宋念茹的想法。
趙青云肯定,“母親猜得有理,但現在祖父病中飲不了酒,可能會再尋別的法子。”
“你祖父的藥我親自熬,就放在這個院子里,你父親幫忙一起盯著。”被兒子認同的世子妃,有了點信心。
趙淮康忙點頭附和。
阿厚見此,眼中有欣之,忙道,“那老奴現在就讓人搭個臨時的藥爐。”
謝酒聽聞鎮國公至半夜依舊未醒,終究還是不放心,換上夜行,和顧逍來了鎮國公府。
到的時候,鎮國公剛好醒轉,正被趙青云扶著坐起,由趙淮康喂藥。
他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往日寬闊堅毅的雙肩,往下虛搭著,有氣無力地靠在孫子上,很是滄桑頹廢。
“來了。”他咽下口中的苦藥,示意兩人坐。
“來看看您。”謝酒在他床前坐下,凝眸看著沒了氣神的老國公,斟酌道,“祖父,孫有一事梗在心中,不能釋懷,您可否替孫解?”
鎮國公無力點頭,“你說。”
“王爺在玉幽關推行寡婦再嫁的政令,由此我們促了一對寡嫂和小叔的親事,寡嫂帶著兒子嫁給了小叔,一家三口過得很幸福。
可曹志如知道我和王爺的關系,為了陷害王爺,也為了阻攔我這個寡婦再嫁,曹家將那一家三口都抓來了京城,他們給那孩子和婦人下了毒。
企圖用他們的命,來對付我們。
我心中愧疚,寢食難安,若不是因為我,這一家三口不會造此劫難,祖父,您說孫該怎麼辦?”
“父親,您剛醒來,要不還是等好些再與侄說。”剛強如山的父親,一下病弱這樣,還要想著如何開解謝酒,趙淮康很是不忍。
甚至有些責怪謝酒不懂事。
屋里無人應他的話。
良久后,他卻見佝僂的父親突然坐直了子,眼淚順著他蒼白的面頰落,他老淚縱橫間,嘶啞著聲音對謝酒道,“好孩子,祖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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