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忙道：“晚晚，你這還沒好，還是喝果吧。”

“我就喝一點。”棠晚說著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後對著蔣康義和陳玲舉起了杯子。

“爸媽。”話語頓了頓，才再次開口：“這估計是我最後一次你們了。”

話剛落，在場幾人臉皆都一變。

蔣奚坐在一旁，目落在棠晚的臉上，眸晦暗深沉。

陳玲勉強笑著站起，“晚晚，你這說的什麽話呢，你是我們……”

“對不起。”棠晚打斷的話，眨了眨眼，繼續說道：“我可能沒有那個福分再做你們的兒媳婦了。”

陳玲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下去了，“晚晚……”

“對不起。”棠晚再次說了一聲，然後仰頭把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明明度數一點也不高，在這之前，棠晚還笑著對關正齊說過：“這紅酒是給小孩喝的吧，那麽甜。”

可現在，明明那麽甜的紅酒，卻是被喝出了一苦的辛辣。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過酒了，這一小口下去，棠晚直接嗆了眼淚都流了出來。

之前懷著孕的時候，每天都心心念念的想喝上那麽一口。

可此時真當喝到了，棠晚卻忽然發現，這玩意也沒那麽好喝啊，怎麽就惦記了這麽久呢。

棠德厚和文兩人坐在一旁沒說話，陳玲眼裏已經帶上了淚水，蔣康義坐在原地，布滿皺紋的麵容因為大病之後總是著一抹虛弱，此時目落在棠晚的上，然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兒子，想說什麽，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晚晚……”陳玲含著淚看著棠晚，“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奚奚他……”

棠晚低下頭，“對不起，其實是我的錯，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

“我跟蔣奚，以前其實是不認識的，那天晚上的事也隻是一個意外，可我卻自私的在懷了孕之後找上門，想要用孩子讓蔣奚娶我。”

蔣奚皺著眉站起，“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可是我還有意識的。”棠晚抬頭看著他，笑了笑，“所以，其實不怪你，也不用你負責。”

聽著他的話，蔣奚的眉頭蹙的更深了。

可是棠晚卻是不等他說話，轉頭看著陳玲再次開口：“伯父伯母，我知道你們對我很好，也謝謝您這段時間每天往醫院送的湯。可是我一定也不好，實在配不上你們的這份喜歡。”

棠晚說著轉頭看了一眼睡的小家夥，很輕的吸了一下鼻子，再次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所以恩冕以後就拜托你們好好照顧了。”

說完，後退了一步，對著陳玲和蔣康義深深的鞠了一躬，再次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低著頭跑了出去。

“晚晚！”文擔憂的站起，卻見蔣奚先一步的追了出去。

棠晚一口氣跑出了住宅區，站在路邊，看著不遠正在過斑馬線的人，其中有一對年輕的小，兩人正手牽著手，相視一笑的時候，眼底是幾乎要溢出來的甜。

棠晚以前從來都不會羨慕別人，可此時此刻，卻很羨慕，羨慕到心口一陣一陣的泛疼。

忽然想到，跟蔣奚結婚到現在，兩人都沒有一次正經的牽過手。

越想，就越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棠晚掏出手機找到關正齊的微信點開，直接發了一個定位過去，什麽也沒說。

這時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棠晚沒有在意，蹲在地上把頭埋在了自己的雙膝間。

蔣奚走了過來，站在棠晚的麵前，聽著耳邊抑的哭聲，眼底一閃而過的痛。

“晚晚……”

棠晚哭泣的聲音忽然一頓，隨後快速的了臉上的淚水，站起。

“你怎麽來了？”

蔣奚看著哭紅的眼睛，“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

那天晚上的事，怎麽可能會是的錯。

“我說的是事實啊。”棠晚勾起角，“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會對我負責的。”

說著不等蔣奚說話再次道：“而且我也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不是一個好孩，從小就很不聽話，也不知道我爸媽是怎麽把我養到這麽大沒把我丟掉的。”

說到最後，棠晚眨了眨眼睫上的淚水，繼續道：

“你知道嗎？我以前經常夜不歸宿，跟關正齊他們天泡在酒吧鬼混，也從來都不幹什麽正經事，自己沒什麽用還學別人玩什麽投資，然後把錢都敗了，我爸媽他們氣的直接斷了我的經濟來源。”

“所以我才想要跟你結婚，因為我聽說你是南雅醫院的院長，那肯定很有錢啊，我要是跟你結婚了的話肯定就不愁沒錢花了。”

蔣奚眉宇間著不悅，“晚晚……”

“對了，還記得你給我那張卡嗎？我就不還給你了，反正我本來跟你結婚就是為了錢啊。”

“所以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什麽，喜歡一個人一點錯都沒有。如果真要說誰有錯的話，也是我對不起你，畢竟從一開始就是我騙了你。”

“其實現在想來，我也沒有那麽喜歡你，畢竟我跟你結婚本來就是帶著目的，相反你還對我那好，我是真的很愧疚。”

棠晚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問：“上次的離婚協議，你拿走了嗎？”

“……沒有。”

“哦，那應該是打掃病房的阿姨不小心給丟了，沒事，等我回去之後讓再打一份寄給你。”

蔣奚的麵崩的很，半晌才開口：“晚晚，如果我不答應離婚呢？”

棠晚愣住，反的問了道：“為什麽？”

話落，卻沒有聽到回答。

想到了什麽，棠晚笑了笑，“沒事的，你那麽優秀，以後肯定會遇到比我好不知道多的孩。而且喜歡你的孩肯定也會很優秀，所以我相信到時肯定也會對恩冕好的。”

一旁傳來汽車鳴笛聲，棠晚轉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降下的車窗下出關正齊的臉。

棠晚朝他點了點頭，隨後看著蔣奚說：“我朋友來接我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棠晚再次揚笑了笑，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就像是那天去醫院找他，手裏拿著一頂帽子歪著頭笑看著他，說：“嗨，好久不見。”

而這一次，說的是：“蔣醫生，再見了。”

可隨後想到了什麽，又搖了搖頭，“不對，應該不會再見麵了吧。”

說完，頓了頓，卻發現沒有什麽再說的了，於是轉走到一旁關正齊的車門前打開門坐了進去。

關正齊扭頭看了一眼路邊站著的男人，什麽也沒說，發車子離開了。

棠晚離開了，棠德厚跟文兩人自然是不好再留下來的。

兒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們怎麽還好意思留下來？

蔣奚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蔣康義和陳玲坐在客廳裏。

陳玲懷裏抱著薑恩冕，也不知道睡的好好的忽然醒了，正哭的傷心，無論陳玲怎麽哄都哄不好。

蔣奚走過去，“媽，把他給我吧。”

陳玲看著兒子，又忍不住看了看他的後，卻沒看到想看的人，最後歎息一聲把懷裏的孩子遞了過去。

剛才還怎麽都哄不好的小家夥剛被蔣奚抱到懷裏，立刻就不哭了，帶著淚水的眸子看著蔣奚，小手揮舞著，還笑了起來。

陳玲在一旁看的驚奇，可看著看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看著蔣奚問：“真要離婚嗎？”

蔣奚低頭抱著懷裏的孩子，一時間沉默下來，也不知道說什麽。

陳玲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似有不甘，忽然問：“奚奚啊，你真的不喜歡晚晚嗎？媽平時看著你們好的啊。你說你們現在孩子都有了，這要離婚，讓恩冕怎麽辦啊？”

喜歡？

蔣奚眉宇很輕的蹙了一下，一時間卻找不到答案。

“你要是喜歡，媽就跟你去說，隻要晚晚知道……”

蔣奚抬頭，打斷了母親的話：“媽。”

陳玲眼眶潤：“你……”

蔣奚眸微斂，幾秒後忽然說了句：“……我不知道。”

陳玲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麽，麵一正，急問：“奚奚，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喜歡宋綰？”

話落，蔣奚抱著孩子的作一頓。

陳玲看的真切，淚水忍不住再次落了下來，“你怎麽就……怎麽就這麽不聽話，都已經結婚了，你們也永遠不可能了，你怎麽就是不肯放下啊。”

“你現在都有了孩子，你也是當父親的人了，怎麽就是不肯放下呢。”

蔣奚抬頭，“媽，我……”

“行了，你的事我跟你媽以後也不管了。”

一旁的蔣康義忽然站起，目落在蔣奚抱在懷裏的薑恩冕臉上，“隻要你覺得對得起恩冕就行。”

說完，他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布滿皺紋的麵容好像在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緩慢的步伐早已沒了往日在手臺上一站十幾個小時也不在話下的健壯。

蔣奚頭一哽，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

棠晚上車之後讓關正齊直接送去了機場，路上給父母發了一個消息。

他們買的是晚上的機票，然後給改到了下午。

棠晚是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回到J市的，很累，飯也不想吃，直接進了房間倒頭就睡。

直接睡到了第二天被文喊醒：“晚晚，藍藍來了，是讓陪著你一起睡還是另外安排一間房間呢？”

衛以藍？

棠晚醒了醒盹，才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人呢？”

“在樓下跟棠寶玩呢。”文看著兒的臉，心疼道：“你昨晚就沒吃，快下樓吃早餐，這樣下去越來越瘦，媽看著……”

看著母親眼底閃爍的淚花，棠晚麵一慌，忙掀開被子下床，“好了，我吃，我等會肯定吃很多。”

棠晚洗漱完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衛以藍抱著棠寶坐在沙發上，看到下來，棠寶立揮舞著小手，“姨姨抱。”

聽著小家話乎乎的聲音，棠晚腳下的步子倏然一頓。

腦海中忍不住想到了那天在蔣奚辦公室抱著小家夥時的覺。

當時他也是像棠寶這樣在的懷裏揮舞著雙手，最後那乎乎的小手還抓住了的服，可是最後卻狠心的把他拉開了。

棠晚想，估計是全天下最狠心的媽媽了吧。

衛以藍看著站在原地沒，一瞬間就知道在想什麽，忙低頭：“棠寶，姨姨不好，不能抱你，我抱你就行了。”

聽著的話，棠晚回了神，從樓上走了下來。

陶寧端著熱粥正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棠晚，忙笑道：“快坐下，媽說你昨晚就沒吃東西，這可不行，你這子一定得好好調養。”

棠晚接過陶寧遞過來的熱粥，笑著道謝：“謝謝嫂子。”

陶寧：“跟我還這麽客氣。”

說完看向衛以藍，“衛小姐也過來吃吧，坐淩晨的飛機很累的，快把棠寶給我。”

“還好，對於我這種夜貓子來說沒什麽區別。”衛以藍說著看向棠晚，“說好了一起過來的，你這說都不說一聲，是這裏有什麽好東西怕我過來跟你搶嗎？”

棠晚白了一眼，指著陶寧懷裏的棠寶說：“好東西就是棠寶，你搶吧。”

文從後麵走了過來，剛好聽到這句，“說什麽呢，棠寶怎麽就是東西了。”

棠晚笑了笑沒說話。

碗裏的熱粥又香又鮮，裏麵的口，味道很好。

可是棠晚隻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文皺眉看著，“怎麽吃這麽？”

對上母親擔憂的目，棠晚笑了笑：“估計是水土不服，過幾天就好了。”

“你這孩子。”

可實際上過了幾天之後，棠晚的胃口一直不怎麽好，再好吃的東西聞著那香味覺得很好吃，可真當吃的時候，就是沒什麽胃口，沒吃幾口就覺得飽了。

麵對著文越來越擔心的目，棠晚開始胡說八道：“我覺得肯定是我之前懷孕吃的太多了，我這有知功能，察覺到我要養胖了，所以提醒讓我吃點。”

可話落，衛以藍在一旁想也沒想的拆臺，“就你還，你去秤秤，你現在要是有九十斤的話我跟你姓。”

棠晚瞪了一眼，“說什麽呢，想嫁給我二哥就直說，不用這麽拐彎抹角。”

“……”衛以藍轉頭看向文，“阿姨，這人我沒法管了，你管吧。”

棠晚見狀忙舉手投降，“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說完端起麵前的湯，沒一會就喝了個幹淨。

“行了吧，我要是養了都是你們害的。”棠晚說著拿過紙巾了，“我有點困了，上樓睡會，你們別打擾我啊。”

棠晚笑著上了樓，卻在走進房間的時候快速反把房門給鎖了，然後捂著跑到了衛生間吐了起來。

剛喝下去的湯全給吐出來不說，連帶著早上的早餐也都跟著一起吐沒了。

棠晚撐著盥洗池，用水洗了洗，反靠在牆上閉著眼睛半天沒說話。

不是不想吃，隻是每次像這樣吃多一點的話，最後都會加倍給吐出來。

所以，每次吃了一點飽了之後就不敢再吃。

可是文看著怎麽也不長的子，恨不得再多吃點。

想到這裏，棠晚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估計是天悶在家裏都把人悶壞了，而且自己在家裏不說，還讓衛以藍也陪著，那人估計也快憋的不行了吧。

想著，棠晚了，走出去拿起手機點開一個被屏蔽掉的高中同學群，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誰在J市啊，出來聚聚唄。”

消息剛發出去，立刻就有好幾個人回了：

——被盜號了？從不參加同學聚會的人說要聚聚？

——棠大小姐說要聚聚，那誰能沒時間，就明天吧，定個地方。

——晚晚，不是聽說你結婚了，嫁到海城去了嗎？怎麽，跟老公吵架回娘家了？

看著最後的一條消息，棠晚每天一皺，下意識就要回：不是吵架，我離婚……

這個念頭剛起，棠晚才猛然想起來，離婚協議還沒寄給蔣奚。

這段時間被文和衛以藍他們每天當瓷娃娃般的伺候著，都忘記這件事了。

想到這裏，眸一暗，忽然也沒了聚聚的心，關掉手機仍在一邊躺在了床上。

目盯著頭頂的吊燈，意識忽然變得有點恍惚。

他現在在幹什麽呢？

肯定是在醫院吧，跟以前那樣，很忙很忙，如果沒有每天跑過去找他吃飯，估計飯都可以不吃。

那麽孩子呢？

肯定是陳玲在照顧，因為棠晚實在想不出像蔣奚那樣的人照顧孩子時的場景，因為他是那麽的優秀，就應該站在手臺上，那樣的發發熱。

棠晚從回來後就一直忍著沒去想跟海城有關的任何人和事，就連關正齊給打電話都沒什麽心直接讓衛以藍接的。

因為就是怕隻要想了，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此時這樣，控製不住的，去想著有關他的一切，怎麽也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