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兒狠了?”謝攬心里喊著冤枉,一路打進來一個人也沒殺,謹記著此乃天子腳下,不能多惹是非,“我已經非常收斂了,這竹篾即使不被擋下,也不會要他的命,就想放他點給他個教訓。”
此地不宜久留,馮嘉拉著他走:“那就再收斂一些,瞧見我無礙,你先停下來好好說話,不要那麼沖。”
馮嘉對武功不是太了解,估著已經被懷疑了。
好在徐宗獻目前對他夫妻倆似乎有所圖,再加上沈邱當眾作保,應該無礙。
謝攬被拉著走,幾次三番想要停下來。
心中不悅極了,自己心急火燎的跑來救,想著替出氣,沒得到一句謝,還被數落一通。
若見無礙,他立馬就能冷靜下來權衡利弊,對著劫走的仇人侃侃而談,那還是他嗎?
這一晚上被折騰的人仰馬翻,最后竟被蓋了個“沖”的章。
沒錯,他就是沖,不沖能跑來京城這罪?
還質問他為何下手這樣狠,怎麼問出口的?
這人是有心,但也僅有那麼一點點罷了。
生氣。
心里琢磨著等下次再被劫走,他就故意表現的云淡風輕,下手氣定神閑慢悠悠的,看心里又是什麼滋味,會不會表揚他。
呸,想什麼,這種事只此一次足夠。
此番是運氣好,萬一他沒喊小跟著,萬一劫之人是齊瞻文那個中鬼,他哪里還有在這生氣的機會?
如此一想謝攬一陣后怕,再顧不上抱怨。
馮嘉揣著滿心的事兒,只顧拉著他走路,一直也沒回頭看他一眼,本不知他轉了好幾遍的心思。
“你是怎麼找來的?”
“騎馬找來的。”
馮嘉給他個白眼:“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被劫到了這里?你派人跟蹤我?”
謝攬糾正:“這保護不是跟蹤。”
馮嘉覺著是一半一半。
離開別院大門,一看周圍荒無人煙:“馬呢?”
“我找找看。”謝攬來時太過慌張,竟忘了將馬仍在了哪兒,繞著別院走上半圈才找到。
馮嘉一瞧眼前的棗紅馬,眉梢一攏:“你怎麼騎了裴硯昭的馬?”
謝攬正想解釋,卻驀地愣住,也打量起這匹棗紅馬。
玄影司的馬幾乎都長這模樣,憑什麼一眼分辨出這是裴硯昭的馬?
謝攬腹誹在人群里辨認自己的夫君,也不知能不能認得這樣迅速。
得了,他和一匹馬比較什麼?
但他越看這匹馬越不順眼,只想找個地方放生。
“反正雨已經停了,我背著你跑回去。”謝攬將小喊出來,吩咐他將馬騎回去還給裴硯昭。
馮嘉看著他半蹲下來:“你別鬧,從這里回家恐怕不近。”
謝攬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也不算遠,來。”
“那你別再說我沉啊。”馮嘉伏在他背上。
“我何時說過你沉了?我都嫌你瘦一把骨頭。”謝攬背著起。
馮嘉骨架細,從形看上去確實瘦一把骨頭,但謝攬最清楚抱起來的,一點也不硌得慌。
尤其是現在,一片澎湃的在他背上,將他的脊柱都給的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先邁哪條才好。
而馮嘉垂下雙臂繞過他的脖子,有些累,臉也在他肩上。
呼出的氣伴著野外的涼風有節奏的拂在他后頸間,謝攬適應了一會兒,才背著跳上了附近的矮山:“咱們走直線回去,其實比騎馬繞路更快。”
“等等。”馮嘉發現天不對,明明是黑夜,竟有的紅。
轉頭,竟是下方徐宗獻的別院著了火。
分幾點燃的,一旦匯合起來便是一片汪洋火海。
“看來被你發現之后,這別院他不會來了。”
“不來便一把火全燒掉?”謝攬不是很懂這邏輯,只回憶起來里面雕梁畫棟,,不知砸了多銀子進去。
又想起他之前來的路上,還看到附近有流民瑟瑟抱團在樹下避雨。
這話他不會說出口,因為馮嘉會以法則來教訓他,徐宗獻有權理他的產業。
謝攬懂得這個道理,只不過心生嘆:“這世上永遠都沒有公平可言。”
徐宗獻提起爺爺,馮嘉此時也想念起了爺爺:“對于大魏的普通百姓而言,律法應是他們唯一能去爭取的公平了。爺爺一生致力于追求這種公平,我也一樣。若有人可以做到,當然是樂見其,若無人愿做,那便只能先士卒。”
這其實不算理想,準確來說是種期盼。
“就像爺爺說的,這些事兒總得有人做,總得讓后人看到希,這簇火焰才不至于熄滅,才有可能越燒越旺。”
一代代的,終有一日會達到他們所期盼的公平吧?
謝攬看不到的臉,卻能想象到說此話時的表。
只要一談論起新律,謝攬就覺著銳利的像一柄劍,遇山劈山,遇水分水。
此刻哪里還有一點溫香玉的覺,謝攬如同背著一座山:“別想了,要先士卒也是我來,就你這小板子能頂得住幾兩風雪?”
馮嘉摟他,湊他耳邊輕笑:“我怎麼覺得你連步子都重了呢?是不是在心里哭自己命苦,怎麼會娶了我這樣不省心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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