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兒談的差不多了, 此時不敢輕易惹。
馮嘉起以后福行禮:“督公之言, 我這就回去轉告家父。但您也知道家父在我年時便離開了京城,我與他之間頗為生疏, 他是何想法, 我實在不得而知, 不敢輕易承諾您什麼。”
徐宗獻道:“謝夫人只需轉告令尊即可。”
馮嘉道:“既然如此, 督公若無其他要事吩咐,我們夫婦便先告退了。”
徐宗獻原本還有幾句話,見李似修這般模樣,自己也悶熱的心煩,顧不得再說,點了點頭:“那我靜候佳音。”
李似修收到父親使的眼,起拱手送客:“在下不適,就不遠送了。”
馮嘉還過禮,示意謝攬趕站起來。
謝攬沒轍了,是他小瞧了李似修,沒想到一個文文弱弱的小白臉,還能忍的。他將靴刀收回去,將桌面上的折子抄起來,起抱拳:“告辭。”
房門一打開,涌的涼風終于令馮嘉舒服了點。
侍為穿好披風,引著他們出了畫舫。
登岸之后,上去馬車,馮嘉尚未坐下就開始數落他:“好在徐宗獻有事相求,不然你這樣折騰他兒子,你看他怎麼收拾你。”
“我會怕他?”若不是馮嘉在,謝攬都敢當著徐宗獻的面直接手,看誰攔得住,“往日也就算了,今天是你生辰,瞧李似修那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肯定是將我罵了個狗淋頭。”
馮嘉板著臉:“他不給你看豈不是更好,親眼看到自己被罵,你還能更開心不?”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真看到罵了什麼,謝攬并不會生氣,手下敗將的無能狂怒罷了。
他越捂著,謝攬越是會去想。幾乎將自己能想到的辱罵之言全都回憶了一遍。
覺李似修未曾開口,他先自罵一通,憋氣得很。
實在是可惡極了,謝攬恨恨將披風了扔去角落。抱著手臂剛要坐下,馮嘉踢他一腳:“你坐下了,難道讓我去趕馬?”
他愣了愣,才想起來是駱清流帶他們來的,駱清流卻不曾跟出來,無人幫他們趕車了。
謝攬彎腰出了車廂。
剛在駕駛位盤坐下,聽見駱清流站在游船甲板上喊他們:“等等我!”
他直接從甲板一躍而下,落在馬匹旁:“怎麼不等我啊?”
謝攬冷笑:“我還以為得罪了李似修,你家督公讓我們自己走回去呢。”
“嘖,你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家督公是很張李大人,但也沒有你以為的小心眼兒,計較這等無傷大雅之事。”駱清流將謝攬攆回車廂里,自己坐上駕駛位,“是我故意忘記了要送你們回去。”
馮嘉挑了挑眉:“那你真是有心了。”
駱清流笑:“我怕大哥晚上睡不著嘛。”
馮嘉也笑:“那你多慮了,他就沒有因為煩心事兒睡不著的時候。”
謝攬在邊坐好:“你們在說什麼?”
駱清流咂咂:“你不是想知道李大人擺上寫了什麼,你一離開,他了披風,我多留一會兒,不就看到了?”
“沒想到你小子真夠意思。”謝攬一雙寫滿怨氣的黑眸旋即明亮,車門打開,他探出上半,手臂搭在駱清流肩膀上,豎起耳朵等著聽。
駱清流嘿嘿一笑,本問謝攬討個好,想想又打消了念頭,直接告訴他:“就兩句,‘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娘’。”
“嗯?”謝攬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僵了僵,轉頭看向馮嘉,雖然不知出,但“琢玉郎”和“點娘”,聽不上去不太像是辱罵他?
馮嘉也不曾猜到,頗意外:“這是北宋大家蘇軾的詞,他有一位好友名喚王鞏,被貶去了不之地,而王鞏有位紅知己名寓娘,一路與他不離不棄。這兩句便是形容他二人的……”
等講完,駱清流慨著嘆了口氣:“李大人何止沒有罵你,他是在羨慕你啊,說你像王鞏一樣是位如琢如磨的俊俏郎,連老天都特別眷顧你,贈你一位重重義的娘。”
“怪不得要藏著。”馮嘉想來也是,若是辱罵之言,以李似修的格,不會敢做不敢當。
反而是一時流出的羨慕,在沒有準備的況下,更于被當事人看到,“尤其你還咄咄相,他更不會給你看。”
謝攬哪里會知道,畢竟李似修是個辱罵他的慣犯:“那是我太過分了?要不要回去向他道個歉?”
駱清流扭頭驚恐的看著他:“千萬別,會害到我!”
“瞧你這點出息。”謝攬知道他是真的害怕,剛才在廳中就瞧出來了,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并非演出來的,“你究竟怕他什麼?”
“當然是怕死。”駱清流說,“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啊?我又沒你這種拔尖的武功,謎一樣的背景,能橫著走。督公若要殺我,天涯海角我都躲不掉。”
駱清流如今還要擔心另一件事,他在濟南盯著濟河龍影那條線,搞錯了疑犯。
可調查衡王下落一事,督公又給了他。此事關系到李似修能否順利進閣,是一件大事。
“給我的原因,是你們夫妻倆也會參與,而我與你們,咱們一起好辦事兒。但有個人不會這樣想,他會覺得這是一個信號,督公將重心放在了我上,肯定又要給我使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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