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反問:“我為何要勸?他難道不是活該嗎?”
轉想去登上擺渡船,謝攬拉住:“別走啊,趕想想辦法。”
馮嘉甩開他,臉垮下來:“你究竟站在哪一邊?這麼心疼你二叔,等他們和離了,咱們也和離,你和他一起過日子去吧!”
“你先別惱。”謝攬頂住力,又將拉回來,“娘在庵堂里雖不常見,可城外終究不遠,消息往來也方便。等回了揚州,那就真的遠了。”
他了解馮嘉對江繪慈的,既怨恨又依。
也知道再怎麼強,心底深可能也對一家團圓有那麼一點點的期盼。
但這話他不敢說,以的格,可能會適得其反。
馮嘉聽出了他的意思,卻沒有否認。
沉默了會兒,說道:“莫說我沒那個本事影響,即使有,我也不會攔。能想通,放下,我只會替開心,其他都微不足道。”
……
江繪慈關上門,轉之后站在原地,并未上前。
馮孝安依然坐在書案后,抬眸向。之前藏于暗時,他早已見過,并沒有陌生之。
但他抿著,一句話也不說。因為湖中央空曠,馮嘉又特意拔高了聲音,“和離”兩個字,他聽到了。
江繪慈卻沒看他,環顧這書樓部:“我多年不曾進來過了,想當年還是我監工建造的,原本這里的一磚一瓦,我都了如指掌。”
會建如此一座書樓,是馮孝安喜歡閱覽雜書,時常去國子監、書院尋書,還抱怨他們小氣,不許他借走。
便買下與馮府相鄰的幾棟宅院,請了一眾不輸給工部的江南匠人,以最快的速度挖了個湖,造出這座京城獨一無二的書樓。
又耗費了不知多心,托關系滿天下的高價收購典籍,才將書樓給填充的似模似樣。
“可惜卻被你一把火燒了不。”江繪慈的視線這才落在他上。
眼前的男人和記憶之中變化不大,相反的,歲月將他沉淀的更魅力。
自小鑒寶,的眼一貫是極好的,從來不曾看走眼過。
馮孝安十分不愿回想當年,卻也環顧書樓:“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何會放火?”
“我怎麼會不知道?”江繪慈朝他走過去,“你燒的不是書,是你的‘玩喪志’。”
自從有了這座書樓,他便無需往外跑太多,也能常在這里陪伴他。
夏聽蛙鳴,冬看落雪,這里不再只是看書的場所,也是他們夫妻倆升溫的地方。
甚至書看的越來越,玩笑話講的越來越多。
后來南疆戰火點燃,滇中糧倉案牽連到同盟會,他多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笑容才消失了。
但起初也僅僅是沮喪,直到陸史一家人于荊北驛館慘死,他才開始陷深深的自責,且自責之心一日勝過一日。
江繪慈道:“于是你一走了之,說是去西北大漠為陸史找兒子,其實是想用流放來懲罰你自己,也懲罰我……”
馮孝安打斷:“我懲罰你做什麼?”
江繪慈走到書案前,垂頭看他:“因為是我使盡了渾解數,將你鎮在了這書樓里,害你分了心。”
馮孝安忍不住想笑:“你真以為我信這些?”
當時他覺著書樓結構有些奇怪,從部看上去像個塔。
解釋,說是特意請高人擺的桃花風水局,還問他怕不怕,幾乎要將他笑死。
“我若是想要懲罰你,直接狠下心腸休妻,將你趕回揚州去。”馮孝安挲著手里的折子,躲避似的低了低頭,復又抬頭著,“我以為你懂,我會不吭一聲的離開,是代表著我們之間的三年之約不再作數,我認你為妻,我走后,去留隨你心意……”
江繪慈懂,怎麼不懂。
以至于他失蹤之后,半是難過,半是歡喜。
努力那麼久,在他心中總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得到了認可。
愿意等他回來,等他一輩子都可以,心中定然不會有一一毫的怨恨。
前提是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沒有兒。
“你知不知道你剛離開的三年,我經歷了什麼?”
江繪慈同樣不堪回想,“你父親是大理寺卿啊,他早知你娶我這事兒不正常,認定我知道你會失蹤的原因,著我說,我不肯,他便將兒將我邊抱走。無論我怎樣求他,他都不許我見,趕我去庵堂,告訴我何時愿意說實話,何時才能見兒。”
丈夫的,自然不能說。
何況娘家也是同盟會的員,誰知道那執法的公爹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父親用了三年時間,查出個大概,又來怪我,原本他就瞧不上我是個商戶,得知你干的勾當我家中也有份,更當我禍水一般,好在他也覺得小嘉太可憐,準我回府去,不再阻撓我們母見面。”
但當不滿四歲的兒躲在嬤嬤背后,小心翼翼看那一刻,江繪慈第一次在心里恨了馮孝安,也逐漸開始厭棄自己。
越來越認同公爹的話,只是個目短淺、自私自利、上不得臺面的商戶。
腦子里唯有,再無其他。
也開始像公爹一樣,擔心馮家這獨苗,往后若是像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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