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梔這一睡,再起來時,已然是傍晚了。
屋中各早已點上了燭燈,裴渡早已起,此刻正坐在室的條案上,一件一件穿裳。
謝梔擁被坐起,想了想,主下床走過去,替他整理袍上的褶皺,末了又問:
“大人,我今日表現如何?你還滿意嗎?就放我出去吧,屋裏實在悶得慌。”
裴渡低頭與對,手描摹著致的眉眼,忽而笑了:
“荔淳,從今日進來開始,你一直在說要出去,就這麽迫不及待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不就是想找機會逃嗎?”
謝梔一愣,這人現在是完全不信任了。
“我真的不會的逃的,大人,您是再也不相信我了嗎?”
“對,不相信。”
裴渡幹脆直接地道。
謝梔拿過他的玉腰帶,正穿過他的腰間,聞言直接環腰抱住他,一臉哀愁地抬眼:
“大人,我真的不會騙你的,我隻是想出去逛逛,不,我不出府,我在府裏逛逛也行,我不要被關在那個屋子裏……”
說到末尾,眼角適時泛起紅,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然而裴渡卻未曾像從前那般,被欺騙的眼淚唬住。
他的神從溫變得冷厲,語氣也森寒了幾分:
“荔淳,我再說最後一次,這裏不比京城,危機四伏,你隻有待在這府裏,才是最安全的。若是有什麽歪心思,到最後,會害得自己命都不保!”
謝梔聞言,氣得推搡了他一下,直接將他的玉腰帶從腰間出:
“為什麽不相信我!我不幫你了!”
又不傻,這是邊關,隨時會死人的地方,如今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孤一人潛逃,裴渡怎麽就是不相信呢!
裴渡拿著丟來的玉腰帶,麵更沉了:
“你!沒裝多久,就原形畢了?看來還是懶沒學好,現在給我回去,好好學學那些規矩,沒有學好不準出來!”
“不出來就不出來!”
謝梔也來了脾氣,直接往屋外走,不理會他了。
逃不了就算了,謝梔隻想自由走,裴渡連這一個小小的請求都不肯滿足,實在是小氣得很。
正虎著臉走到院外,便見一士兵急急從外頭進來,與而過。
那士兵跑到階下單膝跪地,對站在房門外的裴渡稟報道:
“大都護,軍營傳來急報,那西戎將領達爾善率一隊鐵騎從南雁山突襲過來了,人數約有上千!”
裴渡的神驟然變得銳利,他沉聲道:
“好啊,不出我所料,達爾善果然玩的聲東擊西這一套。”
“多虧大都護英勇決斷,那裏已然布下天羅地網,想來,他定是逃不掉了!”
“走,隨我赴戰場,趕往南雁山,號令其他兩路大軍,趕回去。”
“之前我安西軍分三路圍守,如今敵人攻向了南雁山,而非我們預測的郢支,其餘兩路已經接到詔令,正在趕過去的路上,但南雁山地勢險峻,他們過去也需要時間,此離南雁山倒是近,不如,讓守城大軍也同我們一同去吧!”
裴渡立刻道:
“不行,守城大軍不能!”
“可我們之前早已清理城各,城中如今不風,安全得很,他們要攻進來是難如登天,何況,就算敵軍要攻進來,也得過了前頭南雁山那一關不是?”
裴渡搖頭:
“就怕西戎早有預料,趁我們將注意力放在前頭時,從後襲,這樣,傳令下去,守城大軍按兵不,守好城門!”
“那……”
士兵抬頭,有些猶疑,擔心前方人手不夠。
“長樂,你速去清點這都護府的所有駐兵,隨我即刻前去戰場!”
裴渡對自己的另一個手下道。
“是!”
這都護府駐兵皆是裴渡一手帶出來的,從京城跟隨至今,武力高強,一人可擋十數雄兵。
那士兵聽到這話,心下頓時安定了。
“大都護果然一心為國,屬下敬佩不已!”
裴渡不多做耽擱,立刻執劍往外走,西雁山守著的是盧真,他英勇有餘,謀略不足,裴渡有些不放心。
匆匆經過府中的荷花池,瞧見幾個一臉憂心的侍,還有站在湖邊死活不願意回去的謝梔,他直接上前拽著的袖子,將人一路拽回的屋中,隨後關上了門。
謝梔被拖得灰頭土臉的,拍拍門道:
“大人,我在外麵多待一會兒也不行嗎?”
裴渡本轉要走,聞言回來,嚴肅道:
“沒空和你周旋,外麵很危險,隻有這裏是最安全的,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屋裏待著,一步不得出!”
裴渡想起那些鬼主意,還是不放心,從侍衛手裏拿了鐵鏈,親自鎖上大門,隻留出一點隙。
臨走時,他對這院子裏的侍衛和下人囑咐道:
“把人看好了,在我回來前,一步也不能讓出來!”
謝梔隔著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踹門。
—————————
裴渡這頭帶領府兵,夜趕往南雁山支援。
等趕到之後,發覺山上已然是刀劍影,慘聲響徹天際。
對方人數的確不,奈何裴渡先他們一步設下埋伏,還是於下風。
不過西戎鐵騎驍勇善戰,舉世聞名,饒是裴渡帶兵傾力抵抗,大周的將士依舊傷亡過數。
待到黎明時分,這場戰役才漸漸停了下來。
西戎鐵騎多數倒在泊之中,隻剩西戎將領達爾善和十數西戎士兵正作困之鬥。
裴渡踩著斷肢,登上南雁山城樓。
他看著底下的人,勾冷笑。
“達爾善,棋差一招,真可惜啊。”
達爾善領著剩下的騎兵,孤立無援地立在城樓下。
而城樓之上,此時已有萬箭對準他們,隻待裴渡一令下,結束剩下這些人的命。
他向城樓之上意氣風發的年將軍,忽而大笑起來。
聽聞他年登科,如今不滿二十五已然是二品大員,他日登朝拜相,不在話下。
“娘的,這數月來屢屢聽聞新任大都護威名,今日算是領教了。”
裴渡睥睨著他,笑得愜心:
“你也不差,聲東擊西,的確厲害,可惜你太狂妄了,不懂得細細籌謀。”
裴渡說完,搭起弓箭,對準他的心口。
達爾善忽然輕笑:
“細細籌謀?幾城接連失守,我們回去也隻有一個死,實話告訴你,我今日來,就沒做好活著回去的準備!不過是替我弟弟報仇的!”
他的弟弟,正是之前被裴渡砍下頭顱的西戎南部將領拉爾汗。
話音落下,裴渡的箭已然出,直他的口。
一時間,隨著裴渡的作,後萬箭齊發———
底下的十數人接連從馬上倒了下來,慘聲和戰馬的嘶鳴混在一起,隨後皆倒在泊之中。
“可惜,你的仇怕是報不了了,我這便送你,和拉爾汗相聚。”
他說完,一向不如山的麵容上也難以抑製大戰得勝的神采。
那達爾善口吐鮮,忽而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誰說的!殺了這麽多人,值了!裴渡,你神機妙算,終是算錯了這一次!”
“什麽?”
“聽聞府上有一寵妾,深得你惜,我也讓你嚐嚐,失去所之人的痛苦!哈哈哈,裴渡,這才是真正的聲東擊西,你是厲害,可也太年輕,太自負了!”
他說完,氣息漸漸斷絕,合上了眼睛。
裴渡麵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僵住,一寸一寸地開始瓦解。
西雁山城樓乃是這地勢最高之,他猛得回頭去———
遙見遠城大都護府邸方向,已然烽煙起。
裴渡目眥裂,眸中劃過一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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