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尤聽容也不歎氣，“更麻煩的，是災民有他們好吃好喝的養著，其他人看著，會怎麽想？”

“原來是這樣！”蘭影恍然大悟，“既然做有的吃，不做也有白吃白喝，他們為什麽還要辛苦勞作？”

“人是會被養惰的，南蒼人現在是在這，流水般的銀子撒出去，來日走了，屆時這些靠他們施舍度日的百姓怎麽辦？”尤聽容點頭，“田地的莊稼可不等人，錯過了時辰就是人想通了，再想下地都沒得幹了。”

青町皺了眉頭，“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求人不如求己，他們不想靠自己，反而指著從外族人手裏討口飯吃。”

尤聽容搖了搖頭，看向池卿環，“屆時，南蒼人拍拍屁走了，留的是口稱讚的賢名，老百姓日子不好過了，會怪誰？”

“真是齷齪！”池卿環在父親和兄長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想得到這一層。

可即便是知道，南蒼人這裹了糖的砒霜已經人懵懵懂懂的吃下了，在想讓人吐出來，談何容易？

池卿環忍不住了手中的帕子，“偏生天公不作，出了這樁事，反而助了他們一臂之力。”

尤聽容正看著鏡子出神，眼神凝重，聽見池卿環這句話，突然接了一句，“你當真相信是天災嗎？”

池卿環聞言一愣，緩緩皺起眉頭，“難道不是？”

“我覺得太巧了。”尤聽容喃喃道，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回答池卿環的話，重複道：“太巧了……”

“前前後後三十車的糧食和資，半天就到了，未免太快了。”尤聽容發出疑。

“姐姐也知道，南蒼使團有備而來，這三十車東西必定是早早備下，就在後頭跟著的。隻等那位鷹將軍一聲令下，再進京城，倒也不算快。”池卿環順著想了想，倒覺得可以說得通。

畢竟……相比於能用人力釀造一場天災，這個原因更能讓信服。

“是，說得通。”尤聽容垂眸淺笑，悠悠地點了點頭，“但是……南蒼人是怎麽未卜先知，知道會發生這樣一場天災，知道自己需要做救世主的呢？”

池卿環被問的一愣，是啊，前十車是跟著南蒼人抵達京城的第二天送到，可後麵那二十車是因為發生了泥石流，鷹將軍說要救災才急召來的。

如果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那不正說明，他們早就料想到會有賑災這一出麽？

池卿環陷了沉默，倒是後的繽見主子神思不定，輕聲開解道：“會不會……天災隻是他們隨便找了一個由頭，即便沒有，也會有這二十車？這次不過是巧合？”

“巧合？”尤聽容輕聲重複了一遍，打心眼裏是不相信的。

不過縱然不信，尤聽容也不得不佩服他做的天無，能悄無聲息的釀一場天災，也是他的本事。

尤聽容在鏡中看到池卿環神恍然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不想壞了的心，轉過道：“這些朝堂上的事，文武百們自然會絞盡腦，咱們若想不通……不想也罷。”

正好尤聽容的裝也打理好了，算算時辰還算早，蘭影便張羅著再上些茶點，

畢竟，大家心知肚明，今日的壽宴，槍舌戰就夠夠的了哪有胃口吃東西呀。

蘭影一邊端來點心，一邊招呼著雨珍將炭火燒旺些，“外頭都下冰渣子了，你看著點爐火……”

尤聽容端起茶盞，過嫋嫋的熱氣，順著蘭影的話自然而然地將目投向暖爐。

如火燒得很旺，黑銀的木炭上一條條紅的線隨著空氣的進，一閃一滅，好像在呼吸一般。

尤聽容看著看著，一時之間腦中閃過一些什麽，茶杯舉在邊，半晌沒有飲下。

直到耳邊響起了悉的呼喚聲，是池卿環，尤聽容神恍惚的轉頭，但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炭火看。

池卿環從未見過尤聽容這樣，微微抬高了聲音，手附上尤聽容的手肘，輕輕的推了推，“姐姐？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尤聽容沒有說話，卻突然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一雙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池卿環，作之倉促，杯盞險些從茶船上傾倒出來，得虧青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池卿環被看的呆住了，也跟著緩緩放下正吃著的玫瑰膏，眼神飄忽的左右看了看，打量打量了自己，拿起帕子，試探地了自己的角。

好的，確信沒有點心渣子。

池卿環這才理直氣壯的開口問道：“怎麽了？”

尤聽容微微屏息，緩慢的開口，似乎在醞釀著怎麽說才好，“我記得，你剛才說……鷹將軍起初是買下了一個藥草小販的所有藥材，是不是？”

池卿環點頭，“聽說，是覺得大朔的藥材在南蒼沒有，預備帶回去贈送他人，又存了移種至南地的心思……”

“一派胡言。”尤聽容毫不猶豫道。

申屠戕早在七年前就蟄伏在朔國，就連京城也布有暗線，他要是想要藥材，早就自己手取了，怎麽會等到今天？

不過現在這不重要，尤聽容一語帶過，換了口氣，繼續問：“你剛才還說……鷹將軍怕冷又心善，命人在京城大量收購木炭……而且來者不拒，是不是？”

池卿環再次點頭，“是，但這隻是他自己的說辭，其實完全是胡說八道……”

尤聽容擺手打斷了池卿環的話，微微傾近了，“既然來者不拒，那……作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即便是收到了百姓們胡燒出的土炭，大約……也是不忍心拒之門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