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聽了一會兒才道,“你在跟我暢想以後?你有這個資格嗎?”
鹿之綾搖頭,“我知道我不配陪你走到最後,我隻希你能再等等,等一個能讓你覺得活著很好的人出現,和你一起開心坦然地走下去。”
“……”
“耐心一點,薄妄,會有那個人出現的。”溫地道。
薄妄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他將自己的手從脖子上放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累了,去睡覺。”
他是個沒有以後的人,談以後就是個笑話。
更沒有那個人……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鹿之綾微笑著站起來,等他消失在視線裏以後才轉,一步步走出門外,進到電梯,終於扛不住地扶牆了。
心有餘悸地了自己的脖子,呼吸節奏很,胃裏翻騰得厲害。
薄妄這個人太捉不定,鬱、狠戾、喜怒無常,好好地說著話突然就掐上的脖子,要是一個說話的方向不對,換來的可能就是封和花萍那樣的局麵,或者是……死。
別說哺期,現在都懷疑能不能安然無恙地撐到生產。
……
從帝江庭出來以後,鹿之綾的孕吐反應就開始加重,連番嘔吐,吐得頭暈目眩,胃都快顛倒過來。
以至於到第二天鹿之綾都不怎麽好,呆在神山的婚房裏一邊休息一邊同封振打電話,安排茶樓的事。
薑浮生推開窗戶往外去,天已近暗下來。
薄家的燈亮起,似一路的星河灑向山林,遠遠的,有明顯的燈朝這邊遊移過來。
“先生回來了!”
薑浮生喊起來,薄家上下今天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就是為迎先生回家。
聞言,鹿之綾掀開上的毯子,起走到窗邊。
隻見浩浩的車隊在開闊的場地上停下來,聞管家帶著人上前開車門,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從車上下來。
都是薄氏家族的人,隨便拚湊兩個在一起就能上個新聞。
為首的便是薄崢嶸。
薄崢嶸作為知命之年保養得相當不錯,沒有啤酒肚,沒有禿頂,一派功人士的威嚴作派,站在那裏就氣勢森然,一不茍。
鬱蕓飛和夏晴也跟著回來了,一左一右站在他的旁談笑風生,氣氛很是和諧。
“之綾,你真的不下去迎一下嗎?”
薑浮生有些擔憂地看向鹿之綾,作為薄家大兒媳,和公公第一次見麵,居然呆在房間不下去迎,很容易被噴。
“我下去才會讓他丟臉。”
鹿之綾看得很明白。
薄家沒有人當是正兒八經的媳婦,婚禮草草進行,這會要是把自己當盆菜下去當著薄家眾人的麵向公公狂獻殷勤,還指不定要被怎麽辱。
回過來,準備再去躺一會兒,躺到開席,結果,人還沒走到床邊,門就被敲響了。
傭人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大,老太太請你下去。”
“……”
好吧,不能再睡了。
鹿之綾換了件風格典雅端莊的祼長,頭發自然披著,除去結婚戒指外不帶任何首飾,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今晚這種場合,不出席不行,但高調了也不行,最好是做一個明人,以後在別人的述說中就會留下一個嗯……我以前見過薄妄的前妻,家宴也在,就是沒什麽特別印象的說法。
時間久了,沒人會質疑薄妄的孩子是被仙人跳出來的,孩子可以幹幹淨淨長,這就是老太太的想法,深刻領會。
鹿之綾被薑浮生扶著走進春初廳,廳裏已經擺上了差不多十張大圓桌,傭人們進進出出忙碌,涼菜都已經上好。
“楓林區那幫人,占了幾年就以為能在那邊隻手遮天,真當我們薄家是紙糊的老虎呢。”
“那是大哥一開始沒認真,現在,大哥要楓林區的經濟,那幫老油條敢不給?”
“老爺子神不錯啊,一會喝一杯?”
“薄棠也有20了吧?要我說,就該讓他回來邊學邊練,經驗老道將來才能繼承財團,靠那點漂亮的學曆可不夠。”
“你懂什麽,現在哪裏是留學,都是建立社圈去了,之前我還看到新聞說那個什麽妮麗莎的公主跟他告白呢。”
“哈哈哈……合著我們家棠爺要去做駙馬了?”
“一個小國家而已,咱們大哥可看不上這樣的兒媳。”
薄家眾人正坐在玉屏風後聊天,不時傳出陣陣爽朗笑聲,談得似乎相當愉快。
鹿之綾側目過去,坐在那裏的人一個個鮮亮麗,穿得價值連城,笑得前仰後合,他們掌控著K國大部分的經濟命脈,他們至高無上,他們高不可攀……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薄妄沒什麽覺,甚至特別想逃離他,可看到這樣的場麵,想到的卻是他一鮮傷痕跌跌撞撞回家的樣子……
對於這個高高在上的家族來說,他算什麽?
薄妄或許是不幹淨,可這樣好像不對,非常不對。
“之綾來了?”丁玉君從薄崢嶸旁邊的位置上站起來,笑瞇瞇地朝招手,“之綾來,給你父親敬茶。”
老太太聲音興高采烈的。
聊得正歡的眾人卻瞬間雀無聲。
“……”
鹿之綾的頭皮有點麻,老太太是什麽意思?
眾目睽睽下,鹿之綾隻能往那邊走去,薄崢嶸坐在正中央,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雙在商界浸過多年的眼睛沉沉地看向,沒什麽怒,但更沒什麽喜。
丁玉君使了個眼,聞管家立刻端上泡好的茶。
“之綾,茶就在你右手邊,你父親在你正前方,你敬個茶吧。”丁玉君慈地說道。
“……”
鬱蕓飛和夏晴同時疑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之前不是也不怎麽看得上這個鹿之綾麽,這唱得是哪一出?
鹿之綾覺自己就像木偶一樣,沒辦法,老太太牽著,就得,雙手執起旁邊的茶杯,恭恭敬敬地遞到薄崢嶸的麵前,“父親,請喝茶。”
“……”
薄崢嶸的臉又沉了幾分,但礙著自己母親不好發作,視線從鹿之綾上一晃而過,道,“菜都上了,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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